場面亂成一團,為首的青衣弟子沉聲道:“驅散音!”
音落,他身後的青衣弟子紛紛拿起腰側的笛子,橫吹起來。
那笛音嘲哳刺耳,像兩個刀片互相剮蹭,惹得對面菩提門的弟子齊齊捂耳:“别吹了别吹了!你們音書宗不能别在這個當頭添亂了!”
朝盈頭疼道:“蔡師哥的笛音真是堪比時爍師姐的髒話……”
然而半曲未到,百姓便被驅散開,他們踩着地上凝固的血膏,亂中有序地朝外湧,彙入滿街的熙來攘往中,驚叫和歡呼交織在一塊,竟沒有半點違和。
蔡齊光擱下笛子,他身後的同門也停下了吹奏。蔡齊光讪然道:“不好意思了諸位,人群亂起來實在危險,《驅散音》第十六版已經改進很多,隻有處于惶遽中的凡人才能受起控制,其餘人聽起來便會尖厲聒耳。我們音書宗武力不及各位,也隻能在這些小事上發揮作用。”
正說着,人流不斷往外湧,卻有另一股人流朝内擠進來。馭獸族的弟子虎背熊腰地站滿了整個門口,倏忽踩到黏糊糊的血,一時臉色大變!
其中一人手持通訊羅盤,指針偏轉一刻,正顫顫巍巍地指着前方。馭獸族的弟子擡眼便認出了齊蕪菁:“你們緊那羅門的好畜生!竟殺了我師兄!關門!一個都别放走!”
門被驟然合上,直到這時,齊蕪菁才終于“咦”了聲,走到屍體跟前,很困惑似的:“這位仁兄怎麼死得如此奇怪?”
桑青亦步亦趨:“怪在哪裡呢?”
“怪在不是我殺的,卻又很像我殺的。”齊蕪菁語氣遺憾,“如果是我的話,我的确會把他剁成這個樣子,但唯一不同的是,這種血肉之痛,我會讓他一直活着感受。”
馭獸族弟子道:“大夥兒别聽他的!我分明看見薩那和普布一塊兒去了鹿野林!普布的肩上還有緊那羅門的奴紋,而這枚刺青,便是同這條瘋狗脖頸上的圖案一模一樣,皆是陳佩蘭繪下的詛咒!這小雜種定是記恨薩那與普布欺侮了他,又知道他們二人最為較好,因此薩那對普布也并不設防,所以便趁機控制了普布,将薩那殺害了!”
他故事說完,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笑。
馭獸族的人立刻暴跳如雷:“你笑什麼?!”
桑青道:“笑你蠢如豬。音書宗的好友在此,不如拿些書給這位仁兄治治腦袋吧!”
蔡齊光等一衆音書宗的弟子被點了遭,前者不敢生事,隻能尴尬地解釋:“《宗門冊》第一冊便講過,緊那羅門的刺青雖是詛咒,卻隻能将人變作危機時刻能保護自己的盾,并不能控制人的心神。”
“你故事講完了嗎?”齊蕪菁皺了下眉,“太爛的橋段,浪費我時間。”
“你——!”
“我奉勸你。”對方擡到一半手仿佛被齊蕪菁的目光給鉗在半空,“不要和我打,我這人陰招很多,當心受了傷。若四處告狀,壞了我師父的名聲,會很麻煩。”
菩提門本就憎惡馭獸族,眼看後者又要欺負到别人頭上,朝盈拔劍挺身:“說什麼記恨?我更早看你們不爽,是不是也要将殺人的罪名扣在我們菩提門的頭上啊?!”
馭獸族喝道:“好一個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桑青道:“這罪名不是你說給就給,還得看人同不同意。”
“你廢話也很多。”齊蕪菁不留情面,蹲在屍體跟前。
誰料他查看須臾,竟忽然吊詭地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