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遠在域外,與大天魔主僵持幾百年無法解脫,她,她其實很是擔憂。
一别幾百餘年,玄都的桃花開了又敗,師尊卻還沒回來。
萬族大修屏氣凝神,為這位仙尊之徒的舉動震動不已,同時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位神秘的報信仙君。
站在遠處的天壽道尊忽地上前,含笑道:“這位便是将長煦仙尊遇襲之事帶來昆侖的仙君吧,我等該如何稱呼仙君?”
甯仙君從兜帽下探出目光,見一位慈眉善目的銀發道尊對她和藹微笑,神情中滿是善意。
她眨眨眼睛,柔聲順從道:“小輩姓甯,因着家中規矩,名字暫時不好同諸位言說。”
這回話略顯失禮,在場衆修不由輕蹙眉頭。
天壽道尊卻不以為忤,依舊含着輕柔微笑,對着面前的小輩包容說道:“噢,那便是喚甯仙君。”
銀發雍容的天壽道尊唇邊泛笑,眼眸彎起,歲月風霜成為她眼角一抹妝點,将她的眼神襯得格外深邃厚重。
道尊緩緩道:“今日之事實在危急,如今長煦仙尊危在旦夕,我等不應在無關的細枝末節上多言,平白耽擱功夫。”
天壽道尊德高望重,萬族衆修不住點頭,不讓她的話語冷場。
道尊含笑,緩慢卻清晰的聲音在遼闊的天宇之下回蕩,“要确認甯仙君話語的真實性,其實我等要做的隻有兩件事情。一是确認仙君确有能夠準确得知長煦仙尊遇襲之事的能力,二則……”
天壽道尊閉上雙眼,輕聲道:“……二則要證明,甯仙君确實有解救長煦仙尊的動機。能力與動機具備,這便是甯仙君今日要向我等證明的事情。”
這一番話語有條不紊,聽得周圍人信服不已。
德高望重的道尊環視四周,含笑問詢:“不知諸位仙家,對天壽此言可有異議?”
大勢已定,諸位萬族大修也無意與這位道尊作對,或颔首,或沉默,或出聲應和,以示認同。
見衆修皆無異議,天壽便轉過頭來,對着這位柔弱美麗的甯仙君說道:“甯仙君,相信玄隐仙君已經同你說過今日此事的重要程度。還請仙君悉心斟酌,莫要用杜撰虛構之辭來愚弄我等。”
話音最後,煞是嚴肅。
甯仙君輕輕地笑了笑,半點都不為這疾言厲色驚懼。
她緩緩地朝前走上幾步,離開了玄隐的身側。
白衣仙君放下兜帽,露出蒼白無血的容顔、烏黑幹枯的長發,以及死氣彌漫的眉心。
甯仙君咳嗽幾聲,含笑道:“多謝仙君與道尊為甯某斡旋此事,現下還請諸位仙家聽甯某将個中緣由細細道來。”
烏發雪顔的仙君神情端肅,聲音緩緩地蕩開在這一片寂靜當中。
“甯某出身隐世宗族,家中血脈傳承有蔔天之術,每一代子弟中皆會有一人繼承此能,甯某便是其中一個。”
話中内容在諸位仙家的預料當中,畢竟長煦已臻至仙尊之境,身上氣運又與身為正道魁首的昆侖仙宗,以及淩雲、懸熙兩大仙朝緊密勾連,等閑仙尊無法算得她身上半分天機。
而若是無視修為的血脈神通,配合一定的高深修為,倒是有一定的可能做到如此艱難之事。
念及此處,諸多萬族大能不住打量眼前這蒼白病弱的甯仙君,見她眉心死氣彌漫,氣機衰微至極,偏生周身有一股神秘氣息隐隐約約,便知她話中内容的真實性有十之七八。
甯仙君無視他們失禮的眼神,咳嗽幾聲,繼續微笑道:“但凡與占蔔天機這等神術沾上關系,便是天不假年的命運。天意如刀,甯某亦不可幸免,自幼病痛纏身,不得安甯,待得修至玄仙,已是時日不多,日薄西山。”
說罷,甯仙君捂住口唇,隐約的血腥味自她的所在彌漫開來。
玄隐适時上前,為她送上藥王所配的神藥,又沖她感激地點了點頭。
甯仙君将她的感激同神藥一并收下,她喘了一口氣,繼續輕聲細語道:“可家中人對此束手無策,甯某隻好違背家中規矩,外出尋找存活之機。”
一身病氣的甯仙君擡頭,露出欣悅的笑容,她的語氣中含有無盡的歡喜,“所幸天無絕人之路,甯某聽聞,長煦仙尊昔年曾采有一樣神藥,就算是真靈隕滅,隻餘一絲,也能借其重生。甯某因蔔天之術身負天譴,卻也未有這般嚴重。”
“因此……”甯仙君緩緩一笑,“甯某由衷盼望仙尊可以從天外歸來,救甯某一命。于她之安危上頭,甯某定不會弄虛作假。”
這一番言論合情合理,衆人面面相觑,心中倒也很是信服。
畢竟諒眼前的這位玄仙也沒有那般膽量,敢欺騙萬族的諸多大能,隻為将遠在域外的長煦召回紅塵。
若此事為假,屆時長煦回轉紅塵,莫說是救治于她,隻怕會當即一劍将這妖言惑衆之人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