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甯壓抑着滿心的無語,努力去分析這仙尊話語中的含義。
如果可以選擇,齊甯也不想做這位仙尊的弟子,更不想拜入昆侖,做出種種拿自己性命去冒險的事情。
可那日她堪堪穿入書中,落入險境,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卻在正要魂斷獸口之際,見一位白衣如雪的仙人踏月而來。
神女動如雷霆,寒涼劍光如水,兔起鹘落間斬下那巨獸的頭顱。
劍是鋒利的,光是寒涼的,可她的懷抱卻是溫暖又柔軟的。
巨大的恐懼感攫取了危凝所有的注意,孩童因失卻了言語的能力,失神地望着眼前。
耳畔熙熙攘攘,血液流動的聲音充塞一切,危凝喉中如有火灼,隻見眼前白影綽綽。
是人,是人,不是怪物,也沒有什麼火。
在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危凝的身體為本能主導,明明已然精疲力盡,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緊緊地撲了上去。
她的唇在抖,她的臉在抖,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顫抖。
對死亡的恐懼化作砭骨的寒意,沿着骨頭一寸寸地向上攀爬,驅使她牢牢地抓住面前的人。
如同溺水之人緊緊地抓住浮木。
溫暖緊緊地将自身包裹,耳畔若有似無的絮語盡皆止歇,長時間處于危險之中,危凝困倦不已,卻又不敢入睡。
可孩童的身體無法抗拒本能,疲倦如潮水般将她吞噬,危凝最終還是沉沉睡去。
待得危凝醒來,周圍唯有一人。
那人道:“我乃昆侖長煦,途經雲夢,見地獄紅蓮開遍,冥河蔓延此地,匆忙前來,隻見你一人為戾獸追殺……”
話語尚未說盡,驚懼過度的孩童已再次朝她的懷中撲來。
長煦無法,見這孩子實在害怕,便不再言語。
她熟練地哄着孩子,一邊散開神識,再次搜尋四周。
危凝抖如篩糠,隻覺得渾身冷得可怕,恨不得将自己整個人嵌入這人的懷中。
求生的本能命令她盡快思考現狀,可恐懼感完全統攝了她的思想,讓她無法思考,隻能為欲望主宰。
長煦從未被人抱得這般緊過。
她生下來得父母擁抱,後來也曾或主動或被動地擁抱過其他人,以往也不是沒有被救下來的孩子擁抱過,可沒有一個,會像這個孩子一般,好似缺了她便活不了似的。
她隻當這孩童的性子較之旁人更為膽怯,隻用靈力慢慢地調理着對方的身體,心下繼續思量着這孩子的身份。
事實上,自從那日決裂之後,長煦就沒想過會再次得到祝醴的消息,也沒想過她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請求。
可若祝醴不是祝醴,換做任何一個别的人,她在收到消息後都會過來斬殺這些邪魔,救下幸存的人。
于是那前塵往事隻在長煦的腦海中存在片刻,勾起她的些許感歎,便被她遙遙地抛到了腦後。
而後長煦當即改變行程,往雲夢這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