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同長煦見過的很多次慘劇一般,邪魔過處,生靈塗炭,雲夢梧桐林中死氣彌漫,隻餘硝煙血火。
她細細尋找了許久,才尋見了一個被封印了全身血脈的孩子。
依照祝醴的消息來看,此時此刻,還能幸存的孩童,應當是她與齊衍的獨女,那個被取名為齊甯的孩子。
隻是謹慎起見,她還是要确認确認這孩子的身份。
不成想,确認身份的時機會被一拖再拖,等到這孩子在懷中睡着,長煦也還是沒能找到機會同她詢問。
她思忖一會,決定将這孩子放下,卻不想這孩子在睡夢中仍然将她抱得死緊,口中還呢喃不停。
索性長煦今日無事,幹脆就此躺下,讓這孩子在她懷中好好歇息。
待得危凝再次醒來,身旁早已沒了那道熟悉的白影,身披彩羽的姑娘将她渾身打理幹淨,危凝就在這個過程了解到了自己的現狀。
随着自己了解到更多,之前渾噩之中聽見的那幾個熟悉的名詞忽然一股腦地充塞了大腦。
她穿進了一本百合升級流小說中,而之前那位将她從怪物口中救出來的仙人就是女主危凝的師尊,一位注定以無情道成神的聖人。
而她之所以會來到雲夢,就是因為接到了故友祝醴的請求,特來解救她的女兒齊甯……
可現下女主不知為何不知所蹤,反倒是她取代了對方的身份,撞見了追殺的人,而後被巨獸追逐。
在意識到這個荒謬事實的瞬間,危凝的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無論如何,她都要留在這位仙尊的身邊。
她不想要再陷入那種面對威脅隻能束手就擒、慌亂逃竄的境地,她不想再看見天地茫茫卻無處可去,她不想……
危凝低下頭,凝望着藥湯中央倒映出來的面容,一滴又一滴的淚水跌落其中,視線被模糊,目之所及,世界被斑斓的色塊填充。
她飛快地回想着原著中的一切信息,拼勁全力地想要找到與長煦、與自己此時境遇有關的信息,想要找到讓自己留下的辦法。
長煦,危凝的師尊,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一個在北辰仙界這弱肉強食的地方顯得分外格格不入的人。
如果她知道自己救下的不是故友的女兒,還會願意收留她嗎?
如果她知道自己救下了一個陌生人,而自己想要救的那個人現在不知所蹤,真的不會遷怒她嗎?
如果她知道自己救下了一個無法解釋自己來曆的人,那麼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安置好自己,讓自己能夠好好地修養,而不是在外流浪嗎?
……
危凝無法去賭人性這種東西,而且就算是書中的條條信息都在說明長煦是如何地光風霁月,她也無法完全信任她的品格。
書是書,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所見到的是有血有肉的人類。
她怎能傲慢地憑借書中的隻字片語去給活人貼上标簽,斷定這些人會怎樣去做,他們又是怎樣的人!
對生存的渴求、對死亡的恐懼驅使着危凝去選擇一條注定會萬劫不複的道路,而她即使知曉這樣做會贻害無窮,也會繼續選擇飲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