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秦廷軒轉了一份PDF給他姐。

看到PDF上“家宴邀請涵”幾個大字，秦束沅蹙了蹙眉。

緻家人：

中秋佳節将至，誠邀各位于中秋當晚17：00回家團圓聚餐！無重要事項，請勿缺席。

秦家家長——秦禾川。

秦束沅坐在床上，指甲抓進雪白的床單，翻了個白眼。

這口吻一看就是秦禾川那位愛好傳統文化的秘書的手筆。她家家宴一共就四個人參加。還特地設計了一封設計仿真的電子版邀請函。

閑的胃疼。

這習慣從她爺爺那一輩開始。哪怕她爺爺死了，這規矩也保留了下來，還與時俱進，稱作秦家的儀式感。

四個人的家宴也得盛裝出席，每個人還得發表講話。

秦束沅上大學以後很久沒有參加這麼無聊的家庭聚會了。

這一次她打算繼續裝死。

棠希文脫了鞋子和襪子，揉着紅腫的腳踝，嘴裡嘶進一陣風。

剛摔下去的時候倒不覺得有多痛，回來的路上腳卻腫得越發的厲害，站着不動都嫌疼。

秦束沅點了藥物外送，門鈴響了，酒店機器人送來消腫藥。

“學姐，我自己來就行了。”

袋子裡有棉簽，消腫膏藥。棠希文按住秦束沅的手，實在不好意思讓她親自給自己上藥。

“别動。”她的聲音輕輕的，卻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棠希文将腳放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将藥膏從藥盒裡取出來，擠在棉簽上。

随後又幹脆把棉簽扔進袋子裡，直接将藥膏擠在棠希文腳踝上。

秦束沅用大拇指順時針幫她按着，将藥膏均勻的塗抹在她的皮膚上。

一陣清涼的感覺從腳踝上傳來。疼痛似乎也消失了。

“學姐，麻煩你了。”

棠希文擡頭，秦束沅跟她隔得很近。她的眼睛近在咫尺，裹挾着溫涼的氣息。沒有什麼情緒，精雕玉琢的臉像商場一樓的奢侈品。

棠希文隔着玻璃看一眼都覺得羞愧。

“明天去哪兒啊？”秦束沅将口袋扔進垃圾桶。

靈山，風景優美，物種旺盛。爬靈山等于逛了動物園加植物園，一舉多得，是棠希文精挑細選的景點。

也是她此行最期待的地方。

她一直期盼能和親密的人去感受大自然的清新美好。

作息颠三倒四，兩人都累了。燈一關，再無談話聲。

棠希文是被鬧鐘聲吵醒的。

她設了7:30的鬧鐘，上山要坐索道，假期人多，去晚了指不定要排一兩個小時。

早點兒去可以少排會兒隊。

等棠希文爬到浴室去洗了臉，刷了牙出來，她學姐還香甜地睡着。

“學姐起床啦。”她輕聲叫道。

沒反應。

棠希文走到她床邊，又叫了一遍。

還是沒反應。

應該是昨天太累了。

棠希文伸出手，掠過她的頭發，碰到她的嘴角，又猛地收了回去。像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

秦束沅還以為是自己耳鳴了，耳朵邊傳來“嗒嗒嗒”的響聲。

睜開眼才發現棠希文正把手機杵在她耳朵邊。

棠希文見她眼中似有起床氣，趕緊撤下了鬧鐘，嬉皮笑臉道：“該出發了。”

棠希文的脖子被一雙手臂勾住，她的手下意識撐在床上，秦束沅借着這股子力從床上坐起來，嘴唇湊到了她耳邊，一個擁抱的姿勢。

她親了親棠希文的側臉，昨天的不愉快都被一個覺洗刷幹淨。

“早安，學妹。”她溫柔地說，話音缱绻。

棠希文臉上一熱，遲鈍地回應她的早安，還不太适應她的戀人身份。

兩人今天都化的淡妝，幹淨清爽地出門兒。還沒坐上車。就改了目的地。

B市，交警大隊

監控視頻閃頓出彩色雪花條，随即恢複正常。

棠虹邊騎電動車邊打電話，一下撞上了前面的小轎車，還好小轎車及時刹車，不然她的老命就沒了。

看到是外婆先撞上去的，棠希文松了口氣。

她在潛城接到一通急電，說外婆出車禍了，吓得她腿軟站不穩。

全靠她學姐冷靜自持，讓車改去了機場，訂了最近一班航班飛回B市。

棠希文先去醫院看的外婆。

外婆躺在床上，吊着石膏，隻是骨折，其他方面并無大礙。

看到棠希文急急忙忙回來，身後跟了一位漂亮姑娘，估摸着就是棠希文說的那位對她很好的學姐。

上次好像見過一面。

棠虹招呼着秦束沅坐下，叫棠希文把方奶奶來看望時送的水果洗一洗給人家。

棠希文洗着洗着就哭了，怕外婆聽到多想，沒敢哭出聲。

她想起嶽佩蘭說的那番狠話。

擔心是因為自己外婆才受到了傷害。

秦束沅見狀聯系了保險公司的人一起到交警大隊查監控。

監控證實今天這事純屬意外。

棠希文安了一百八十個心，抱歉道：“對不起，本來好好的旅行計劃被......”

秦束沅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别老是跟我說對不起。”

她說得真誠。

因為總有一天棠希文會恨她的。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你好好陪陪你外婆吧。”

棠希文點點頭。

棠希文相信意外，但秦束沅不相信。

她家家宴把她除名兩年多，為什麼這次想起叫她，偏偏這個時候棠希文外婆出了事？

她直覺，這是秦禾川對她的警告。

棠希文跟秦束沅告别後回了醫院。

方奶奶正坐在病床邊兒給棠虹削蘋果，兩人聊起今天豬肉的價格。

棠虹一臉愁容，豬肉又漲價了。

她手受傷之後就沒做家具了，靠雕些小玩意兒維持生活。現在小本生意不好做。精神病院那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