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自秋趁着手心裡還有些王萍相片的骨灰,就把這東西擦在趙盼盼的眼皮上:“一會兒我會以骨灰為媒介,把你陰陽眼開出來,也是防止你不小心沖撞了東西。”
趙盼盼閉着眼睛,不敢不聽話:“好。”
崔自秋把骨灰塗抹均勻後,口中開始念着上方語,這是地府的語言,簡單點來說就是鬼話。
這種語言不是學出來的,是人靈魂出竅後,自然而然就會的東西,就算是走陰人,隻要魂在□□裡,也隻能勉強聽懂一點點。
被施咒的趙盼盼,此刻感覺很奇妙,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托舉着自己的眼睛。
不過片刻時間,崔自秋把手拿來:“睜開眼看看。”
趙盼盼睜開眼的第一刻,心頭一股苦澀感湧上來,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
在之前努力過後的考試成績并不理想,因為工作太忙而忘記給自己過生日的父母,好像前半生經曆的所有苦都在此刻再次迸發,趙盼盼此刻的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流到下巴處。
隻要是通過别人輔助開出來的陰陽眼,每個人都會像趙盼盼那樣,崔自秋的食指再次往趙盼盼的眉心一點。
趙盼盼的哭聲戛然而止,心中委屈如雲霧一般消散,正在發蒙的時候。
崔自秋指着前面的路,跟兩個人交代:“我們一會兒手拉手進,别走散了。”
趙盼盼自己默默擦幹眼淚,握住了白承望的手,心裡不禁想到,崔哥到底是什麼人啊,為什麼連這都會。
隊形依舊是把趙盼盼護在了中間,一道門好像隔絕了兩個世界,開了陰陽眼的趙盼盼,根本不敢四處亂看,因為在她的眼睛裡面,這個世界是沒有字的。
原本的焚化室每個房間的噴着紅漆房間号,牆面上的宣傳焚化比土葬好的标語,但如今都沒有了,反過來的是空白版的門牌号,宣傳語也變成了一個個歪七八扭,鬼畫符的樣子。
而對于兩位老油條,面對現在的經典鬼打牆劇本,比讓他們在規則世界找生路舒服多了。
他們對現在的場景變換習以為常,崔自秋憑借着陰陽眼,找到了此局的陣眼處:“人死賬消,你這樣做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此時在趙盼盼眼睛裡面,他們停的位置是在一個冒着騰騰黑氣的地方,她盡量控制着自己的身體不發抖,怎麼周圍有風呢?
此時如果趙盼盼肯擡頭看一下,就會發現牆面已經開始滲血了,白承望就接在崔自秋的下一句上,語氣比崔自秋差多了:“你有怨有恨,沖着大人來,沖一個小孩兒,她能給你解決什麼問題。”
崔自秋也有所察覺哪裡不對,猛地擡頭看,就看到了一個吊在牆上的女人,她渾身被黑蝶,女鬼的頭深深地低着的接近于九十度,看不到面相。
以崔自秋的方向向上看,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裙擺下,裡面飛滿了黑蝶,崔自秋隻看了一眼便斷定開口:“段淩?王萍還等着要她的皮呢。”
女鬼聲音聽着讓人毛骨悚然,她的嘴巴一張一合,顯得非常僵硬:“想從我這裡走出去很簡單,用你們三個其中一條人命,換兩個人的生路。”
白承望就跟崔自秋錯了一個身位,以白承望的角度去看,正好看到段淩垂下頭的面部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還沒見過這麼霸道的規則。” 段淩眼珠機械地轉動,看着白承望:“你的皮我看就不錯。”
白承望跟開玩笑一般地反駁:“眼光還是差點,我們三個人裡面,崔兄弟的皮相才是生的最好的。”
說完後,白承望深吸了倆下鼻子:“嗯,就算是換了皮,離你太近的話,醫生身上那股消毒水味道也不會消失。”
崔自秋默不作聲地觀察四周環境,嘴上還不耽誤問:“是你開的處方,你哥哥才有機會拿到鎮定劑的?”
白承望仰頭看着她:“你們兄妹倆,真是死了誰都不心疼。” 崔自秋手拖着下巴思考:“暗室裡面那麼多空的鎮定劑,就算陽間給了你應有的懲罰,到了陰間也會有人和你好好算算賬。”
段淩的手伸下來:“我現在改注意了,你們三個的皮我都要。” 趙盼盼猛的被兩道拉力,拉起來,其中一道開口:“愣着幹嘛,快跑!”
崔自秋在這個局裡有很強的方向感,所以他在最前面,白承望跟趙盼盼是并排,她可以清楚的聽到白承望小聲念咒的聲音:“天清地明,陰濁陽清,開我法眼,心破迷障。”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後面的段淩沒有追過來,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們跑,就好像已料定了不管他們怎麼折騰,最後還是回到這裡。
因為跑動幅度很大,崔自秋兜裡面的空藥劑瓶發出脆響,白承望腦海裡突然想起來蘇青山用藥劑瓶,吸引了段淩注意的場面,她當時看起來很懼怕這種東西:“藥劑瓶!崔判砸在地上一瓶試試。”
崔自秋聽到白承望的指令後,沒有猶豫,找出一隻簽名瓶上寫的是段淩,藥瓶碎裂的聲響在通道内炸開,後面的段淩聽到後更興奮了。
凄冷的笑聲回響在通道裡 ,在白承望聽起來,這很像嘲笑,但是好在他也不是臉皮薄的人,猜錯了就是猜錯了,不是還有崔自秋在。
直到跑到通道的盡頭,崔自秋停到一個沒有玻璃的窗戶前:“這是生路!” 趙盼盼低頭看着窗戶下面的世界,居然有六層樓一般的高度:“焚化室怎麼突然那麼高了?”
崔自秋解釋道:“障眼法,快跳!” 白承望也能看懂這種小法術:“我先跳,到下面接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