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面面相觑,都有問題,又好像不太适合繼續追問下去。
周濃不是看不出來,但她并不關心這些,沒什麼好關心的,歪了歪頭:“可以讓路了嗎?”
圍得她視野都不明朗了。
還是許世陽最先反應過來,幫忙指揮:“哦哦,對,讓一讓,别擋路。”
他熱情:“班裡還沒調座位,我們已經打聽過了,老石的一貫作風是剛開學自由搭配,期中考試結束再排,你看你想坐哪兒?”
——老石,是他們這學期的班主任,名叫石密。
想坐哪兒?
這還用說。
視線裡,宋清霁已經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風輕雲淡地落座了。
周濃徑直走過去,非要将他從事不關己中拉下水:“我要坐這裡。”
宋清霁一掀眼皮。
周濃:“有問題嗎?”
又道:“有問題我也要坐。”
然而,垂觑兩眼座椅,眉頭打結,嫌棄。
從書包裡掏出一包濕巾,丢到課桌上,指揮:“幫我擦幹淨。”
宋清霁眼皮撩着,情緒不明。
周濃同他相視,擡擡下巴示意:“不是你說我是大小姐的嘛?大小姐怎麼能自己動手呢。”
時間仿佛有半秒鐘的凝固。
“使不得使不得。”許世陽竄出來,“我幫你擦。”
另外也有人獻殷勤:“我也來。”
動作迅速且賣力。
宋清霁悄無聲息地洞察一切,眼中劃過一縷譏诮。
周濃不制止,坦然地接受着這些服務,等許世陽他們拿濕巾裡裡外外地擦了幾遍又用紙巾拂去濕潤的水漬告訴她絕對幹淨了後,這才坐下。
感知到有道目光投了過來。
周濃随意地尋過去,第三排中間的女生飛快轉過了頭。
周濃沒當回事,扯了扯身上穿着的校服外套的衣袖捧着腦袋,忽而感覺有些不舒服。
她撸起袖子,胳膊上的那層紅暈沒有消退半點,伸手摸了摸:“好疼!!”
周濃咧嘴:“嘶。”
宋清霁淡掃一眼,手腕一轉,拉上了的窗簾,将濃烈的陽光遮擋在外。
-
一上午,周濃一直盯着胳膊看,越看越覺得疼。
搶占她前排座位的許世陽非常慰貼的提供了冰涼貼讓她敷一敷,看會不會好一點。
……并不會。
冰涼貼一觸碰到皮膚,周濃就吸了口氣:“太冰了!”
她揭下來:“我不要。”
不敷了。
就這樣吧。
她試圖分散注意力。
拿出素描本,抽出畫具包遞給旁邊的人:“鉛筆幫我削一下。”
宋清霁輕描淡寫地觑過去。
周濃昂着下巴,滿臉語言,還是那句:“大小姐怎麼能自己動手呢。”
又往他那邊遞了遞。
宋清霁輕哂,隔了有半秒,奪過她手裡的東西。
周濃不忘指揮:“太短了,再長一點。”
“也不用那麼長。”
“筆頭太鈍了,繼續刮一刮。”
……
坦白講,看宋清霁削筆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他的指尖附在鉛筆筆身,用力的時候,指骨的輪廓撐起青筋,清晰分明的蜿蜒在手背,充滿爆發力,相較于那張冷淡的臉,好像更容易洩露情緒。
周濃托腮看着,在他即将完成之際,延續動作:“還有一支。”
宋清霁毫無表情,隻手上兀自運作着。
削好。
周濃拿起鉛筆,轉了轉,在素描本上自由發揮,順便把濕巾甩給宋清霁:“擦手。”
宋清霁的唇角嘲弄地扯動了一下。
幾不可見。
講台上,石密在聲情并茂地做着自己我介紹。
宋清霁不聲不響地擦拭着長指。
周濃剛動了兩下筆,又朝他看了過來,赤裸裸的打量。
宋清霁輕疏疏分給她一眼。
周濃:“怎麼啦?”
宋清霁眼神幽幽:“黑闆在那邊。”
“我又沒說我要看黑闆。”周濃,“看你不行嗎?”
宋清霁暗嗤:“随便。”
随便就随便。
不對。
不随便也随便。
周濃随心所欲。
整個上午過得還算可以。
中午沒能午休,下午她便開始犯困。迷迷糊糊的有些煩,許世陽他們一幹人跑過來找她聊東聊西,她一句也沒聽進耳朵裡。
後來幹脆去衛生間洗了洗手,以便緩解。
而後慢悠悠的。
一步一步返回教室。
離老遠,卻見宋清霁正在樓梯口的位置。
有個留着齊肩短發的女生站在他的對面,說了句什麼,随之低着頭飛快地把手裡的東西塞給了他,轉身跑了。
宋清霁面色不明,沒有立馬動身。
“情書呀。”周濃走過去,看了看他手中那粉色系的信封,直勾勾地望着他,戴着的發夾随着發絲動了動,“你喜歡櫻花?”
宋清霁眼底裹挾着什麼,每個字的間隔、輕重緩急都頗為有度,告訴她——
“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