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宮人着急忙慌跑向湖邊。
其中一人認出舒含昭,驚叫一聲,“長公主,是常遠侯夫人!”
孟月珍震驚,“舒含昭?她怎麼會落水?”
她忙道:“還不快把人救上來!”
孟月珍又對身後宮人道:“快去請舒世子。”
宮人應,“諾。”
兩名會水的宮人脫了衣物下水,将掙紮的舒含昭帶到岸邊。
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發絲濕漉漉地貼在側臉,臉頰上遍布水痕,被打濕的衣衫貼在身上,勾勒出玲珑身段,脖頸白得發光,修長又脆弱。
向來矜傲明豔的美人露出這般脆弱的姿态,難免令人憐惜。
在場世家子弟中,懂禮的早已避開了視線,也有色膽包天的,悄悄看了一眼又一眼。
孟月珍察覺到了,蹙眉瞪過去,吩咐道:“還不快給侯夫人披件衣服?”
一名宮人褪下外衫,披在舒含昭身上。
雖已轉暖,可在水下走了一遭,風一吹,舒含昭不覺打了個哆嗦,悠悠轉醒。
睜眼的一刹那,昏迷前的屈辱湧上心頭,舒含昭恨得心頭滴血,“混賬,我要剝了你的皮做扇,抽了你的骨頭喂狗!”
嗓音裡的戾氣暴怒令在場之人頭皮發麻,紛紛垂下頭去。
孟月珍忙問:“昭昭,好端端的,你怎麼會落水?”
這一聲稍稍喚醒了舒含昭的神志,她擡眼,瞳孔驟縮,“……表哥?”
再一看,“郡王?”
又一眼,“敏淑?”
數十名世家子弟的身影映入眼簾。
舒含昭僵硬地低下頭,瞧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衣衫淩亂,身上蓋着一件陌生衫子,發上水珠很快将衫子打濕,勾勒出飽滿的弧度。
“啊!”她崩潰大喊:“背過身,你們都背過身去!”
這一刻,她恨不得暈死過去。
公子們一陣輕咳,側過身子。
孟月珍觑了眼孟桓啟,又看了看舒含昭,眸色冷淡。
“昭昭!”
一名男子飛奔而來,直直沖向舒含昭,面容緊張擔憂,“怎麼樣,可有事?”
“哥!”
舒含昭撲進來人懷中崩潰大哭,“有人辱我,推我下水,把他找出來,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緊随而來的連茱拉着兒子舒廷的手,對孟桓啟行了禮。
待他點頭後,快步走到舒晉身邊,小聲道:“昭昭,陛下還在,慎言。”
舒含昭聽不進去,“滾,你算什麼東西,用得着你教訓我?滾開!”
連茱難堪抿唇。
舒廷氣鼓鼓地瞪了舒含昭一眼。
舒晉面色淡了淡,松開擁着舒含昭的手,對孟桓啟拱了拱手,“陛下,舍妹無故遭此大難,還請陛下徹查,揪出幕後之人,還舍妹一個公道。”
他的五官與舒含昭有幾分相似,劍眉星目,英挺俊美,黑眸沉沉,眉宇間自有一股懾人的壓迫感。
這是久經上位之人獨有的威嚴。
靖國公府世子舒晉,時任兵部尚書。
孟桓啟揮手。
他身後,一直沉默靜立的殿前司都指揮使武稷點了下頭,領着幾名近衛上前查探。
半晌後,武稷搖頭,“陛下,無人。”
“怎麼可能?!”
舒含昭瞪大眼,“表哥,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逃,一定還在!”
孟桓啟負手而立,“推你下水之人,是男是女?”
“是個男子!不對……”舒含昭蹙眉,不确定道:“好像又是女子?他從頭到尾都沒出過聲。”
“哎呀呀。”
聞人故打開扇子,無奈搖頭,“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無所知,這怎麼找?”
舒含昭咬唇,眸色陰沉。
舒晉垂睫:“請陛下下旨,徹查長公主府。”
孟月珍臉色一變。
孟桓啟平聲,“皇家近衛大張旗鼓搜查長公主府,是想告訴世人,朕與敏淑兄妹不睦?”
“此番将敏淑的臉面置于何地?”
此話一出,衆位世家子弟與宮人紛紛跪地。
“陛下息怒。”
舒晉氣息一沉,“臣不敢。”
他雖說着不敢,神色卻有些不以為意。
孟月珍神色微變,笑着打圓場,“皇兄,畢竟是昭昭受了委屈,這樣吧,讓舒世子帶人悄悄地查。不過今日開宴,世子可要當心些,莫要毀了我的花,驚擾了衆位女眷。”
孟桓啟看了眼孟月珍,并未反駁。
舒晉拱手,“多謝長公主。”
孟月珍笑意淺淺,“舒世子快些帶昭昭去換身衣裳吧。”
舒晉颔首,“陛下,長公主,臣告退。”
彎腰抱起舒含昭,大步離去,不忘叫連茱,“茱兒,跟上。”
“诶。”
對孟桓啟服了一禮,連茱牽着舒廷跟上。
舒廷撅着嘴小聲道:“姑姑也沒受傷,查什麼查?”
連茱:“不許亂說,那是你姑姑。”
舒廷哼聲,“她不尊重娘親,我也不把她當姑姑。”
連茱摸了摸兒子腦袋,“那是長輩,你即便是不喜她,面上也得過得去。不需要她多喜愛咱們母子,隻要你爹爹心裡有我們就好了。”
舒廷重重點頭,拉着娘親跟上爹爹。
目送幾人離去,孟月珍側眸看着孟桓啟,“皇兄,咱們接着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