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越坐在桌子邊,面前放了兩個碗。
碗裡放着透明如水的液體,散發着淡淡的酸味。
“這白醋就能把這玩意兒洗幹淨?”
顔清越把瓷片倒進去又撒了一把火堿。
白醋呲的一聲冒出密密麻麻的氣泡。
“一會兒就好了。雁姐姐,漿糊呢?”
薛雁指了指桌上:“這不在這兒嗎?”
“哦……”顔清越拿起漿糊,盯着咕噜着氣泡的碗。
“你今日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我在想林大哥。”
薛雁瞬間警惕了起來,音調都高了上去:“你想他做什麼!”
顔清越還是呆呆的:“他原來跟我說過好多花木的特性……”
“你多看幾本書也能懂,不需要想他。”
顔清越這才發現她過于激動,迷茫地仰起頭:“你怎麼了呀?”
“沒怎麼!”薛雁矢口否認。
小孩兒叛逆,越說越來勁兒,她不能做得太明顯。
顔清越低下頭。
唉……也不知道林大哥在随州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随州。
陸行正站在一座豪奢宅邸中——抄家。
魚貫而入的士兵,倉忙逃竄的仆人。
那些平日裡不可一世的人也被士兵圍住,蜷縮在地上,不敢動彈。
“主子。”内侍小跑着過來,在他耳邊說道,“裡面有個密室。”
陸行眼神微動:“讓其他人不要動,就你跟着。”
“是。”
陸行闊步向裡走去。
密室就在卧房的背後。
外面隻守着他的幾個親衛。
“殿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沒有其他人看到。”
陸行滿意點頭,走了進去。
密室很小很悶,還殘留着香燭的氣味。
他下意識擡頭看去。
長條桌案上放着一個神龛,神龛裡是一尊一尺來高的神像。
“主子!”内侍低聲驚呼。
這和之前在青陽縣找到的一模一樣!
陸行走上前,将神像取下。
“将楊參軍秘密押至京城,先關押在府裡。”
内侍不解:“主子,不在這裡審問,直接帶回去嗎?”
“嗯。”
“不帶去大理寺審問嗎?主子,為什麼要直接帶回府裡?”
“等她來。”陸行的視線從神像上移開,眼前浮現出一張滿是笑意的臉,他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到了京城沒。
等她到了京城,應該正好過年前後,元宵燈會最是熱鬧,她那性子肯定喜歡……
内侍看得心驚肉跳!
是不是這詭異的神像附了他們主子的身!!!
陸行把神像扔給他:“保留好,重要物證。”
内侍偷偷觑了一眼,陸行又和平常冷着臉的模樣沒有區别。
看錯了,肯定是看錯了。
而顔清越這邊,瓷片也被清洗幹淨。
她正用着漿糊一點點粘合上。
不過粘了幾片她就停下了手。
粘合好的地方是一個下巴。
皮膚慘白慘白的,嘴唇的顔色卻是血紅色,薄薄的,嘴角微微翹起,又細又長,嵌在臉上。
别說顔清越,就是薛雁都看了出來。
“是那個老子像?”
“沒錯。”
顔清越把拼合好的瓷片又扳開:“隻要确定是這玩意兒就行了。”
“你又想到了什麼?”
顔清越一臉嚴肅,眼神閃過一絲不明的光。
“我要查吳弘善。”
“你要查吳弘善?查他做什麼?”趙進武看着自己這個小兄弟,越發覺得不明白了。
“我隻是想看看他在出事前幾日見過誰,很可能會有線索。”
趙進武大笑:“咱們還真想一塊兒去了!我正好查到有個叫樊梁的和他走的近,而且出事的前幾日吳弘善還正好找過他。”
沒想到一來就有了線索,顔清越心裡都輕松了幾分。
“那我們這個時候就去看看?”
三人一起去了樊家,剛到門口,都齊齊停下了腳步。
隻見樊家的大門兩邊挂着招魂幡,地上還撒了一地的紙錢。
風吹過,紙錢打着卷兒旋上天。
顔清越微微張大嘴:“我希望死的不是樊梁。”
趙進武絕望地閉上眼:“先進去再說吧。”
走到門前,門還沒有關,趙進武還是講禮數地敲了幾下。
然而,沒有人回應,明明從門縫裡就能聽見隐隐約約說話的聲音。
顔清越又敲了兩下,細聲細氣:“請問,有人在嗎?”
薛雁看見這倆一左一右站那兒當門神,很是不耐煩,直接一腳踢開門。
“進去!”
二人尴尬對視一眼,這才進了門。
繞過門口的照牆,直直就能看見靈堂。
“這家裡最不要臉的就屬你!平日裡爹不知道偷偷塞給你多少東西!你還要多分!我才是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