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莴看得難受,她低頭忙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捧出十兩銀子,塞給侯争鳴,“争鳴哥哥,這是我近日得了個活賺的錢,你拿去用...”
侯争鳴大吃一驚,“什麼活,阿莴,能叫你賺得這麼多錢?”
阿莴脆亮的嗓音響着,“是新搬來的隔壁主子,想要我幫他祖母縫件衣裳,料子他們還沒給過來,但先給了錢。”
這個錢她一直攢着,沒跟家裡人說,說了,隻怕阿娘要分走一半。
阿莴說到這,揚起小臉蛋對侯争鳴笑道,“争鳴哥哥,阿娘前陣子去俞知縣家裡賺了2兩銀,說給我扯匹布,我讓她扯了匹你能穿的色,正好能給你做一身新衣裳。“
“阿莴...你...”侯争鳴聽到這些話,卻并沒有阿莴那麼高興。
他眼裡有些複雜地看着阿莴,少年郎的自尊心,這一刻隻讓他覺顔面無光。
他從前得到阿莴許多照顧,但因着都是些小恩小惠,他拿得倒也心安,今次忽然要拿走阿莴十兩銀錢,貧窮男兒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不大高興地把錢塞回給阿莴,拒絕道,“這錢你留着,不必總給我,衣裳也買你自個穿的,别為我做...”
“為什麼?争鳴哥哥。”阿莴驚訝地看着侯争鳴,“我的就是你的,現在你那兒更要用錢,我阿娘說,你今年秋闱,路上不知要花多少銀錢,你拿去,到時候做盤纏用。”
阿莴又把錢塞回去,緊接着她将手裡拎着的一桶菜也提到侯争鳴面前,眉眼生動,快活地道,
“還有這一桶菜,我爹給你摘的,他知道你今日回來,一大早去地裡摘了,放在我門前,便又去地裡忙活。”
侯争鳴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他喉頭滾動,看着阿莴道,“伯父,你們,待我都很好。”
“嗯。”阿莴笑着點頭,“我爹娘都很喜歡你,你把菜拿回去,給你爹娘也吃。”
“好阿莴。”侯争鳴終是不忍拂了阿莴的好意,悶着頭,接過了這些。
二人走進了村口,就往另一側山道上走去,位置立時空了出來,江家的馬車也得以順利往前。
江庭雪就坐在馬車裡,面無表情地從阿莴身後路過。
馬車一晃到了江府,周管事就站在門前迎着,待江庭雪彎腰出了馬車,周管事一邊扶着小主子,一邊彙報今日府裡大大小小的事。
江庭雪臨進門那刻,卻忽然提了一句,“上回說的,給隔壁送塊料子,這事辦妥了?”
“哎呀!瞧我,給忘了。”周管事擡手一拍腦袋,“老夫人冬日才過壽,郎君要送這個禮,我想着料子不能太差,晚些時候我再去庫房裡好好挑挑,馬上選一匹出來。”
江庭雪“嗯”了一聲,再沒管這事。
因着侯争鳴今日回村,阿慧與守财都知道這事,兩位做長輩的也很高興,等阿莴回家後,阿慧拉着阿莴又不住問侯争鳴那兒的事,阿莴皆好好答了。
夜裡,忙完一切的阿莴,坐在燈下習字,她桌上又放了一沓紙,這是侯争鳴新攢下來給她的,今日她又多識了幾個字,她很高興,她正專心寫着,守财夜裡醒來,瞧見阿莴屋裡還亮着燈,不高興地扯着嗓音喊道,
“四丫,大晚上的,咋還不睡?成日地費家裡燈油,等明早天亮了你再習字不成嗎?”
阿莴吓了一跳,急急吹滅了燈,就着一點零星的月光,收起筆墨紙張,爬上床歇下。
而村子裡另一頭,侯家裡,氣氛卻比這黑夜還要黑沉,今早侯父又吐了,侯父常年卧床,如今竟連吃食都難以入口,侯争鳴每每回到家中瞧見,心情便低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