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索倫低頭,目光順着書頁往下挪。
“那用來修繕的時間還夠,夏洛蒂...她什麼時候訂婚?”托爾斯繼續追問。
“明年春天,問這個做什麼?”
索倫蹙眉,将手中随意翻閱的東西放下。
托爾斯眼神躲閃,“當然是留下來參加晚宴啊,到時候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有我在,法尼奈莊園能擁有全約克最現代化的設施......”
托爾斯笑的有點牽強。
一櫃之隔,瑪格麗特将故事冊子放下,挑選了其中一本夾在腋間,打算掏五便士買下。
她擡起頭,依舊可以聽到有人在旁邊說話。
言語間,多次提及“法尼奈莊園”這引起了她的注意,但僅是注意。
索倫沒在這小鎮的書店裡找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反而聽托爾斯旁敲側擊了一路。
他看了一眼手杖頂端的鐘表走針,目光冷漠的擡起來,停滞了片刻。
“你怎麼拿這種眼神看我?”
托爾斯與其交鋒,下意識地緊張起來。
“我姐姐未來會是子爵夫人。”索倫盯着托爾斯。
縱使二人在劍橋是同年同窗,關系熟稔,可托爾斯卻莫名感受到這目光中毫無感情的審視,感到拘謹。
“我當然知道她未來會是子爵夫人,這可是你們溫菲爾德家族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祖母,父母的期望,英王都改變不了這件事。”
托爾斯垂着頭,聲音越說越小。
溫菲爾德家族為這個子爵夫人的位置能穩固,為跻身貴族行列,近乎豪擲千金。
他一個煤礦主的兒子,與夏洛蒂的未來隔着天塹鴻溝。
索倫漸漸收回目光:“你清楚就好。”
托爾斯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見索倫從面前經過,他似乎要繼續逛這窄小的書店躲雨。
他們是騎馬出來的,而索倫不會做冒雨那種有失體面的事。
“瑪格麗特!你選好了沒有啊?外面雨變大了哇。”埃莉的注意力從鹦鹉身上轉移到外頭。
她朝樓上大叫,而瑪格麗特正聚精會神的打開一本故事冊子藏在角落,看似看書,實則吃旁邊人的瓜。
其實不是故意的,這小樓就這麼點大,她又恰好又聽說過那人口中的幾個地方。
例如法尼奈莊園,例如,夏洛蒂。
這兩個男的似乎跟她關系很深。
其中一個人說,夏洛蒂是他姐姐,那麼,他應該就是溫菲爾德那一大家人其中的一個,名字叫索倫,她記住了。
這人聽着說話口吻,就知道應該性格挺傲,要離遠點。
埃莉又喊她一聲,瑪格麗特立刻回應,隻瞥了一眼,然後垂着頭擦肩而過。
她還記得順帶買一令紙,小瓶墨水,結完賬。兩老表抱着買來的東西奔進雨裡,朝沒多遠的旅舍而去。
這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等她們剛到家就平息了。
直到深夜,再又繼續,在瓦頂上發出“噼啪噼啪”的噪音,讓人感覺到安心。
簡單洗漱後,瑪格麗特躺在埃莉給她留的床上,燭台上火光搖曳,她打開今天購買的故事冊子。
而埃莉在對面,幫忙用刀削羽毛筆,這根毛是她剛從後院那鵝屁股上拔下來的。
有了筆,瑪格麗特在燭火下小心翼翼将出版社的地址抄下來。
“你打算做什麼?”埃莉打哈欠,戴上一頂白睡帽,鑽進被子裡打算休息。
“随便看看。”瑪格麗特坐在床頭翻閱了一會兒,也就安心睡下。
她打算将這本故事冊子反複閱讀,摸清楚這家出版社的口味,以及這個時代的流行之後,再針對性的創作與投稿。
晚餐時姨父說過,明日一早就要帶她去撒拉爾爵士府上,今天得早點休息。
瑪格麗特想,這兩份工作,她總能抓住一個吧?
一夜之後,又一個清晨,閣樓外雨水淅淅瀝瀝,從窗縫看出去,靜谧的小鎮裡漫山白霧缭繞。
埃莉還躲在被窩裡,姨媽一早就翻箱倒櫃,找出來件梅蘭妮留在家裡的舊衣裙給瑪格麗特。
雖然是舊衣裙,隻是結婚前沒舍得穿幾次,後來又穿不下了的那種。
深藍色,厚實的材質,長袖圓領,顯得十分保守端莊,版型簡單,對于瑪格麗特來說剛好合身,
姨媽在窗前給她把頭發綁的很漂亮,撩起劉海露出額頭,隻在兩鬓留了一撮修飾。
臨走時,她學着這個年代無論窮女孩還是貴淑女都要履行的穿着禮儀,先戴上棉布手套,再戴上布面的寬檐帽,在裙子外面套一件端披風,蝴蝶結系在面前。
又穿着新鞋,姨媽帶她下樓去,與姨父二人在門廊打量了半天,在形象上沒看出什麼,這才滿意的叮囑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