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旅人迎着逐漸近身的冰晶輕語。
銀白色的法力如蜘蛛吐絲般化作一條條光線迅速從他體内湧出。光線在兩人置身的空間内延伸、交彙、纏繞、閉合。此刻的兩人已不在原先的花園内。
他一拳揮了出去,冰晶被他的拳頭轟成碎片,而那拳似乎還帶着餘勁,隔山打牛地破開了緊随其後的鐵鍊。
愛諾注視着四周截然不同的景象,意外地看了眼他。
她意識到自己正位于一個奇怪的空間内。這個空間很古怪,其内充斥着銀白色的能量團,而身處在這些能量團中的她感覺自身的能力被抑制了,不僅能量凝聚的速率變緩,連能量消耗的功率也加大了許多。
愛諾加大了能量輸出。
愛諾瞧見到他與自己凝聚的冰晶對轟,卻毫發無傷,不免有些詫異。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試探對手的實力了,而是該一擊斃命。
她吟唱起某種不知名而又古老的語言。這片空間不知從何起落下了第一粒雪,像是沖鋒的号角般,越來越多的雪落了下來。緊接着,凜冽的寒風咆哮了起來,隐隐如怒雷。雪越下越是凝固,從一個小白點,慢慢地長出碎冰,凝固成冰晶,再是宛如尖釘的圓錐形冰雹。
狀态欄裡不知何時又顯示他多了一條負面狀态——“寒冷”:移速與攻速減少30%。
“在敵方施法範圍内将持續受到冰霜沖擊,請盡快遠離施法區域。”
愛諾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随着最後一個音節被吐出,術法終于完成,冰雹如雨般落了下來。
旅人撐開了一把油紙傘。
他的神情放松,宛若仙人立足在水鏡上。接着,在愛諾不可思議的目光裡,他踏雪而至。
一步,兩步,他的身影肉眼可見的清晰。
冰雹打在傘面上激不起任何風浪。
她敗了。
但愛諾總覺得這個奇怪的人在笑。
他在笑什麼?
旅人走到她身邊,少年的模樣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青年。他有着一頭濃密的黑發,一身月牙白錦袍,擡頭瞧去,他望着她,說道:“一起走走吧。”
真是個怪人。
他向前走去,愛諾竟莫名邁開了步子跟他同往。
原先抑制她的銀白能量團變成了樹,樹上不斷有花瓣飄落。
一條路從無到有地展開,延伸到未知的去處。
“真幸運。”她聽他這麼說。
一路上,兩人并肩而行,誰也沒有說什麼。旅人專心向前,愛諾别過臉看沿途的風景,這條路的兩側很單調,隻有不停飄落花瓣的銀樹。
不知過了多久,旅人站停在原地,後腳追上的愛諾轉頭看他。
“宴會是一個節點,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夠了,剩下的一切我會解決好。那麼奇怪地看着我做什麼?”
愛諾沉默地看着他。
無言。
“你會明白的。”他留下了一抹輕松的笑意,順帶把鎖定她的追蹤指向改為了自己。
空間破裂,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諾蘭倒地不醒。
愛諾手腳有些無力,她隻好提着煤油燈去找仆人。
也不知是不是湊巧,她走出花園沒一會兒就碰見了同行的菲利斯和安娜。在說明來意後兩人跟在愛諾身後,見到了暈倒在地的諾蘭。
安娜瞥了眼臉上蒼白得有些病态的愛諾,又看了眼倒下的諾蘭,明明之前晚宴上兩個人還好好的。
愛諾沒有說話,她的視點一直落在諾蘭身上。她看着安娜與菲利斯攙扶起他的身體,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又看到自己手上的煤油燈散發的光照亮了他的臉,好似透過那張臉能看到那個跨越暴風雪隻為說幾句話的那個陌生靈魂。
他是誰?
他認識我麼?
伴随着這樣的疑問,她回了房間休息,房間裡窗戶是開着的,窗簾随着山風蕩漾着。愛諾站在窗邊,感受着夜晚的涼意。
她以為來到納維耶能夠安穩一段時日,可晚上曆曆在目的情景讓她怎樣也難以平靜,一顆心不安穩地跳動着,那是多麼鮮活而又複雜的感覺啊。
……
“智能助手Faye已啟動,将為您持續提供服務。下面将為您播報信息:當前副本世界——二元之島‘納維耶’,當前坐标(213,75)……”女聲播報着一連串的信息。
她的聲音甜膩而又柔媚。
“停。”男聲說道。
“有什麼能為您服務?”女聲恭敬地問。
“不要再這樣了。”
“好吧,你可真是無趣,不解風情的男人……别人都挺享受來着……”女聲以一個嗔怪的口吻說道。
話音剛落,一個紅衣女人的身影從模糊逐漸成形。
“……”
“我的精神狀态還好嗎?”男聲發問。
“演員01X1,距離你上次精神檢查已過去了二十四小時,你的精神狀态目前為——正常。”
“還有多少次投影的機會?”
“三次,若三次後不能占據宿主軀體,本次副本則直接視為失敗。”
失敗的話,隻能像個幽靈旁觀宿主的人生,直到諾蘭死亡。
而他本次的遊戲也将提前結束……
“我還有幾次窺探節點的機會?”
“四次。”
“這樣的話……”男聲陷入了思考,“隻要像人一樣蠱惑他好了,畢竟人可是慣會騙人的動物,這是我們的拿手好戲。”
Faye看着他,沒有言語,隻是歎了口氣。
“怎麼?”男聲的語氣有些意外。
“我的情感模塊被觸發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副本世界的一切都和我一樣,隻不過扮演的角色不同罷了。”
演員01X1盯着自己的虛拟智能助手,像是在告誡,也像是在勸慰地說:“我們都是NPC。如果世界是真實的,那我們就是自由的,如果世界是虛假的,我們也是自由的。”
……
“生命倒計時: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