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可有異類的蹤迹了?”國王問道。
“暫無,除洛大人的府邸,埃德爾山脈周邊一帶皆由狩魔騎士搜尋過,并未發現可疑的痕迹。”漢斯實誠地回答。
“洛卿?”國王也沒有詢問原因,隻是疑惑地思考着,“羅德卿有何見解?”
“我斷定異類必潛伏于洛大人的官邸中。”
國王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樣子。
“蔔算的方位一直未曾變動。近來,海妖圖謀不軌,而洛大人的商船在幾日前剛歸航,返回時卻被海妖跟随了一路而不招禍害。早年間也有先人記載,異類可号令海妖。想必異類一路跟随洛大人,潛心積慮,匿于官邸,隐而不顯。而海妖正是嗅到了異類的氣息,才不敢上前。”
國王沒有說話,他的眉卻皺了起來。
過了會兒。
“羅德卿,漢斯卿,你們先退下吧。”國王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道。
兩人行了一禮,再返身往外走。
“來的究竟是海族,還是異類呢?”國王在王座上喃喃自語。
他思考着,又喚來仆人:“下達搜查令,告訴漢斯,若真有意外,可行駛狩魔騎士先斬後奏之權。”
與此同時,預言司,安格特看着自己煉成的羅盤,不免有些恍惚。羅盤裱裝精美,殼子上鑲嵌了不少玉石,連指針都是玉石制成的,光是從遠處看着,都會覺得羅盤是那麼的耀眼,仿佛在吸引人視線般。
那是多麼的完美,但他知道這份完美來之不易,自己一生的本事全交代在這上面了。
現在的他已是廢人一個,不再具有蔔算能力。這一切值得嗎?他扪心自問,他看着自己老朽的軀體,想起了自己年輕的徒弟,他還小,一個屁事不懂的娃娃,能做什麼,會做什麼?又想起了一個叫他老鬼的懶鬼,那懶鬼現在還年輕,成天抱怨自己的活兒事最多,真聽他抱怨可能還會信了他的鬼話,但仔細一瞧,做椅子上的,幹的是什麼活兒?發号施令,簽字,簽文件,偶爾負責戰鬥指揮和部署,就這樣那懶鬼還抱怨。至于叫他老鬼,無非是他有一次算出了這懶鬼喜歡的姑娘,嚯,年輕人胃口還不小,看上了一匹野馬般的女娃娃。事傳開以後,那懶鬼的事被他攪黃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還未表達的心意也胎死腹中,預言司風光大振。
即使到現在,想起那小子臉紅的場面可真有意思啊,人家姑娘性子直爽,聽說後,上來一句:“你喜歡我啊?”就把人送走了。
小年輕害什麼羞……
安格特躺在搖椅上回想着過往看到的一切,感歎道:生命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啊。
……
海湖莊園。今天是傭人們最為忙碌的一天,不止是平日裡的事務,明天晚上是藍禮家十幾年來舉辦的第一場舞會,餐具,桌子,桌布,都要按規矩擺好,擺是一回事,餐具,桌子,桌布幹不幹淨又是另一回事。不過,這還算是好的了,最忙的大概就是明天做菜的廚師了。有些菜裱裝精美,栩栩如生,比如小餡餅制成的城堡上挂着受邀客人的家族旗幟,烤熟了的天鵝重新粘上羽毛,看上去宛若活物。而這些菜不像菜,更像是藝術品。通常,菜的主題豐富,它們的内容可以是宗教、天象、猛獸、人生的各個階段等,而表現手法各不相同,比如孔雀開屏這道菜。讓烤熟了的孔雀再一次披上了漂亮的羽毛,一旁用棍子支撐着,人們還會把浸泡過酒精的香草放進孔雀嘴中,點燃,造成孔雀噴火的奇幻景像。
而廚師們可能不會覺得忙碌,平日裡他們做的菜都是小打小鬧,這回終于有用武之地了,頗有一種欣喜的感覺吧。
當然,這些都是傭人們該思考的事。
菲利斯此刻不在莊園内,她去了德西大道尋找明天舞會上負責演奏樂器的藝人去了。她需要技巧精湛、老練的藝人,最好長得也不要太寒碜,不然是丢了藍禮家的臉。而這,對于那些為了生計活的藝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藍禮家是衆所周知的老錢,他們家族手下的産業有珠寶和航海貿易,光是其中一項拎出來都是筆幾輩子花不完的财富,因此,給的價錢自然不菲。
安娜則處理了菲利斯不在的所有事務,早上吃完飯後她就沒停下來,一上午在莊園各處不停來回跑,蔬果園新鮮的蔬果的采摘,牧場牛羊的奶要擠,與那些菜販子送來的食材的對接,花園和進莊園時道路兩旁的觀賞性植物倒是不用她管,若是有不對,這些園丁會自發調整。
她要做的事多且瑣碎。菲利斯不在,這些事就像山一樣壓了過來,好在莊園裡的傭人不少,人多,幹活也快。
洛的話,今早去了王城看望布朗甯一家了,到午後了也沒回來。
藍禮夫人帶着愛諾去家裡堆放珠寶的密室裡挑選珠寶首飾。諾蘭和老安德森可是莊園裡最為輕松的了,一個閑得無聊睡着了,另一個翻身上馬,腰間别着一壺酒,背着弓箭去山林間打獵了,畢竟野味比人飼養的口感會更好。
這一天的時間,終在平淡無奇的生活中流逝。或許有人仍在回憶往昔,或許有人擺脫不了夢魇,但管他呢,時間未到,盡情潇灑下去吧。
“生命倒計時: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