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零一在沙灘上堆起了篝火。今晚的月亮很皎潔，它投下一束柔和的光，又化作紗衣蓋在萬物身上。

喬歐從深海上潛，它總是在夜晚還有下午的時候到訪。愛諾光着腳丫子踩在水裡，她靜靜看着喬歐向她遊來，心裡迸發出一種久違的喜悅。

喬歐溫順地停在了她的身前，愛諾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它似是開心地動了動胸鳍，一陣陣白浪泛起，有的水花還濺到了愛諾的身上。

“不打算完成任務嗎？”Faye現身望向遠處的女孩。

零一皺着眉，他打着手中的毛線，又時不時瞥了眼Faye投影出來的教學視頻。

“固定器和修改器的作用我都已經知道了。真要進行下一次，還早呢。”

Faye看着零一艱難地縫着衣服，他的手不小心給針紮了一下。

她嗤笑一聲：“啧啧，真是居家男人啊。不帶她去服裝店，自己給她做衣服。”

“就我們兩個，這個時代的衣服我看着太不習慣了，平民的衣服太普通，貴族的私服和禮服都太花哨。還不如做現代的衣服給她。”

她親眼看着零一從裁縫店順了幾塊布料，留下了一塊金子就回來了。

而在兩人以往的冒險中，他從來都沒有學習過跟縫制有關的技能，更别說女孩的尺碼了，愛諾的身體數據還是Faye為他提供的。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Faye說道，她伸手點了一下，淡淡的流光化作引線，像新手教程一樣提醒着零一如何縫制一件裙子，“其實你完全可以用審判縫衣服，畢竟都拿來建房子了，我提供數據和模闆，演員01X1你照着樣子引導能量就好了。”

“這樣？”零一喚來銀白能量團，整個人帶着毛線和布料消失在了原地。

銀白的能量團在零一的操控下變成針型，它們在零一的操縱下分工合作，有的把布料剪成事先設計好的樣子，有的一針一線地縫着衣服，效率不知道比起初零一一個人縫衣服高多少。

“還有多少件衣服？現在一下子給你搞定了！”

“……”

Faye又伸手一抓，她投影出了現代女裝的列表，還細心地分了不同種類。

“現在正好是夏季，夏裝做了很快就到了秋季了，每個季節先做四套常服吧。”

他起初隻是想給女孩做兩三件衣服，不然她老是穿着寬大的衣服，不合适。怎麼Faye一開口，工作量立馬變大了？

“對了，你先挑選一下日常的配套，篩選裡面有配套的樣圖，虛拟模特的形象我已經設置成她了，你選上就會顯示出穿在她身上的效果圖。”Faye不厭其煩地說了一大堆話，末了，她咧開嘴角，帶着玩味的笑意說道：“不過在此之後，你也要看一下她的内衣。”

零一的臉色很難堪，他完全沒有想到好好的裙子變成了這麼複雜的事情。難道做了衣服讓她真空上陣？

她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要是男生的話，夏天洗完澡套一件短袖就好了。子若青春期的時候都是自己琢磨的，内衣還是他在店門外等着妹妹自己買完出門的。

“啊啦啦，害羞了？”Faye平日裡悅耳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竟是如此的讓人不快。

也是怪神遊，遊戲裡不會有聖光打碼，一切都如同現實般讓人分不清真假。

他沒有給Faye好臉色，随意在篩選裡選了四套夏裝，又選了四套秋裝和冬裝，最後又不得不去看女孩的内衣。

良久，在審判界域裡度秒如年的他回歸了現實，帶着剛完成的十六套衣服和鐵青的面色。

說來也是湊巧，和喬歐玩了一陣的愛諾注意到消失不見的零一，她停止了嬉戲，回到篝火旁，正好和回到原地的零一緊挨着。

她看見沙灘上突然多了一大堆的衣服，又瞥見了零一手裡的内衣，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這……”他想說什麼，卻無法啟齒。手上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煩悶而又為難的情緒開始在心裡堆積。

也不知是火光的映射還是怎的，愛諾發現眼前的男人臉頰上多了抹紅暈，她突兀地伸手搭在零一的臉上，溫熱的觸感随着手掌反饋給身體：“你怎麼臉紅了？難道是生病了？”

“這些都是你的衣服……”男人好不容易開口。

“這些都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衣服，有些還挺好看的。”

零一剛有些感到舒心，哪知愛諾話鋒一轉：“但這個是什麼？要怎麼穿？”

“哪個？”

“你手上這個。”

“……”

零一不說話了。愛諾無辜地撲閃着她的大眼睛，隻是那看上去有些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他明白她大概清楚那玩意看形狀就知道是做什麼的，但她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樣子讓他看了恨得牙癢癢。

死丫頭……

他把内衣遞給她：“你回去的時候自己試試。”

愛諾沒有伸手接，而是跑回了海邊，隻丢下一個背影和一句話：“等會兒回去了再穿！”

她撒丫子就跑了，沙灘上多了一串她的腳印，女孩撲通着一顆心跑到了喬歐身邊，她用手往臉上扇着風，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

“喬歐，我們走！”

喬歐發出了一聲悠遠而又靜谧的鳴叫，它攪動海水，載着愛諾向遠處遊去。月光下，與鲸魚相伴的少女唱起了古老而又優美的歌謠，他們航行在泛着幽暗的光點的海面上，宛若冒險家一樣巡遊着這片甯靜而又廣袤的海域。

至于零一，他把衣服都裝進背包，随着海風的吹拂，臉上的溫熱也逐漸退了下去。

他望着天上的圓月，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女孩很好，但他又想起了一張成熟的面容，那面容的主人很奇怪，妩媚柔美，調皮溫柔。瞧見她就好像看見了幸福兩個字。

恍若幻夢般。

他嘴唇張了張，腦海裡像是有一本插畫書被風吹起，撩撥的頁碼上的畫面依然生動。

隻是時過境遷，鬥轉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