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一個出海捕魚的好天氣。明明是白天,天空卻烏雲密布,見不到太陽的同時還刮着猛烈的狂風。
一艘載滿貨物的商船正順着航線往西伯爾港口駛去。
西伯爾港口位于王城的東方,往來的船隻都是通過西伯爾港口再把貨物賣到王城的。
大副不安地看了眼天空,那裡似乎正在醞釀着一場風暴。商船很快就要到達納維耶了,他可不想在這時候遭遇暴風雨。
他走出駕駛艙,開始巡視船員們的日常工作。
他先是走來底層甲闆,他們的貨物都放在這裡,他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但心底的不安在不停催促他到處走動。
他順着木梯往上爬,這一層甲闆是乘客的休息室。他一路走來,這一層靜悄悄的,大多數人在白天都會選擇去娛樂室打牌。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大副竟然聽到了一聲“咔嚓聲”,這像是木闆承受不了壓力而被破壞的聲音。
他仔仔細細地逛了一圈,直到他走完這一層甲闆,那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是他幻聽了。
大副再順着梯子往上爬。
這一層甲闆是水手們休息和生活的地方,甲闆的中間布滿了大炮,這些大炮都裝在一個有蓋子的窗戶裡,它們依靠繩索固定在船上,這些大炮主要是用來抵抗海盜的,但是對于潛藏在海平面下的海妖,這些大炮的威力就大打折扣,所以這也是這個時代人們不注重槍炮的原因。
他隐約能聽到天花闆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副來不及巡視這一層甲闆,心裡的不安在這一刻無限放大,那串腳步聲就像是信号燈一樣預兆着某種事物的開啟。
他趕向頂層甲闆。
雨絲打落在他的臉上,他跟擦肩而過的水手們打了一個招呼,這些水手正忙着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那串急促的腳步聲就是他們發出的。
大副不安跳動的心終于舒緩了下來,他擡頭望向天空。
一道驚雷隆隆作響。
原來隻是下雨啊。
他緩緩回到駕駛艙,船長正叼着煙鬥在艙内吞雲吐霧。
“我親愛的大副,你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安,是發生了什麼嗎?”
“并沒有,柯特,我很好。”
“别擔心。很快我們就要返航了,這一次的傭金足夠大家潇灑一陣子了,等貨物卸完之後,你要和我一起去晨星街道嗎?那裡有一街的姑娘。”船長厚重的聲音像火焰一樣驅逐了那些隐蔽的念頭。
“這是一個不錯的建議。我想我是該找一位女士了。”談起女人,大副神情明顯放松了不少。
他們已經在海上漂泊了四個月,船員和乘客早就對這一望無際的大海習以為常了,但與陸地遠離的孤寂、對深海的恐懼,還是驅使着人們親近養育他們的大地。
畢竟海可不像大地一樣能讓人站立,它也不像大地一樣寬容。
船隻在風雨中航行了半個小時,天地随着這場降雨變得截然不同。
海水看起來灰蒙蒙的,激起的浪花像攻城錘一樣不時地拍打船身,本是甯靜的大海在這一刻恍如被喚醒的怪物。在這狂風惡浪下,船隻搖擺不已。駕駛艙裡的船長下令讓所有乘客都返回自己的寝室,在情況變好前不要出門。
船長有條不絮地在風雨中發号施令,水手們賣力地工作,這副情景讓大副的心安定了不少。但好景不長,一個糟糕的消息傳到了大副和船長的耳中。
“船長,底層甲闆漏水了!底下有海妖!”報信的是一名水手,他說話的聲音都顫了,據他所說是有一個好奇的乘客聽到下面有奇怪的聲音,跑到了水手們所在的區域向他們說明了情況。
接着,四五個人一同往下察看,才發現了狀況。
“疏散所有乘客,到你們那一層!”船長大聲喊道。
水手得令後正要離開。
大副有些不放心地對船長說了聲:“我也去。”
船長對自己的副手點了點頭,在兩人結伴走後他望向了風雨交加的天空,狠狠地一拳打向木牆,罵了聲:“該死!”
要是沒有下雨,他可以向天空發射紅色的信号彈,在近海巡視的狩魔騎士看到後會立刻趕來支援。
與此同時,與報信的水手進入艙内的大副點了幾個強壯的水手,讓他們佩戴好刀劍,随他一同來到乘客所在的那一層。
他剛從樓梯來到走廊,底下的人們已經鬧翻天了。人們不安與惶恐的情緒在他到來前就已經爆發了,不少人無視了船長先前讓他們待在寝室的命令,他們大聲在走廊上談論着,恐懼也就随着他們的愚蠢而被傳播了。
大副與水手們聽到男人焦急的喊聲,小孩的哭泣聲。明明死亡還沒到來,他們卻已經表現得要死了一樣。
在海上航海需要秩序,大副也需要秩序。
隻見他拿起了挂在脖頸間的号角,猛吸了一口氣,忽得一聲全吐了出來。
刺耳而又浩大的号角聲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副所吸引了。
對此,大副很滿意。
他清了清嗓子,知道自己該開口發話了:“所有人有秩序地排隊,一個一個地向上走!你們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麼,船底吃水了。下面不要驚慌,我們會做好逃生措施,女人和孩子先走,男人排到最後!要是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作亂,哼!”
大副猛得拔出了腰間的刀,往木質的走廊上用力一插:“這把刀就會染上你的血!”
站在大副身側的水手們冷眼不發一聲,明明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卻鎮住了所有人,讓慌亂的人群在這一刻找到了主心骨。
人們在水手和大副的監督下排好了長隊,人群的疏散工作也就在短短的十分鐘裡完成了。
望着最後一個上去的乘客,大副對跟着他的其中一個水手說道:“你上去再叫些人下來,不僅是刀劍,槍也要帶上。這個時候不能指望狩魔騎士,我們隻能靠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