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躺在他懷裡的小姑娘不見了。
他懷裡的空曠讓他猛然掃視了一遍四周,他眼尖得看見一具骷髅正拔出它肋骨裡的刀,而愛諾正被它追着跑。
于是乎,沖天而起的審判能量升起了。所有村莊上的死靈都感受到這股靈魂上傳來的恐懼,仿佛有一名判官在審判它們的罪惡似的。
他視線掃向那具追着愛諾的骷髅。那具骷髅感受到莫大的威壓,刀“啷當”一聲掉在地上。
愛諾看着爆發的光柱,先是愣了愣,再小跑回帳篷裡笑着對零一說:“它是在跟我玩兒呢。”
“哦。你什麼時候醒的?”零一壓住起伏的心緒。
“沒多久?我醒的時候我們的帳篷外有一群骷髅腦袋。然後我就認識它們了。”愛諾十分自然地說道。
“一群?”零一感知了一下周圍。
帳篷方圓二十米沒有一個死靈,但地圖上的黃點正在聚集,而它們的方向正是兩人的所在地。
“嗯,它們還挺不錯的。除了頭和骨頭有時候會掉下來。”
“看來是我誤會了。”
“沒關系,它們是一群很好的人。”小姑娘自信地說道。
關于這點,零一揉了揉她的頭。
兩人走出帳篷。
一股死靈洪流朝他們湧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具身形佝偻的骷髅,它穿着袍子,身旁跳着三個堆疊在一起的骷髅頭。其後是一個留着金發的女士,接着,是數不盡的骷髅和穿着衣服面色蒼白的人。在隊伍的最後頭,零一甚至能看到幾名八米高的樹人正在隊伍後頭向帳篷走來。
先前的光柱已然消散,審判能量殘留的痕迹驅逐了空氣中的陰冷感。
有些死靈看見小姑娘還笑着對她打招呼,但它們沒有靠近她,而是站在佝偻的骷髅身後。
骸骨老人扶了扶老花鏡:“尊貴的審判者,不知您造訪此地是為了什麼?”
審判者是天地間追逐公平和正義的人。他們能夠淨化靈魂的罪惡,是不潔的天敵,但他們的數量極其稀少,且一般都站在中立的一方。
“我和我的未婚妻在海上航行了七天,無意間來到了這裡。”零一答道。
“未婚妻?”骸骨老人驚訝得張了張嘴。它猛然回想起古籍裡的記載:“審判者以恨為生。”他們不能對生靈産生愛意,這樣有失公平。
他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
一旁的小姑娘聽了,臉上熱得好像要冒出熱氣似的,她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骸骨老人對這一幕視若無睹:“既然如此,請您不要嫌棄我們的招待,讓我們好好招待您一番。”
零一自無不可,他本就有意帶小姑娘多見識一些東西。
明确了對方沒有敵意後,先前和愛諾有過接觸的死靈們越過骸骨老人,與愛諾玩在了一起。
它們玩的方式十分獨特。零一看到有一具骷髅把自己的頭骨摘下來扔向愛諾,愛諾接到後熟練地傳給了另一具骷髅。
骷髅頭就這麼随意地被傳遞,無頭骷髅的骨架還在擺動着,好像在跟随着無聲的韻律跳舞。
這一幕要是放在人世,絕對會把女孩們吓得直接飙起高音。
但愛諾适應的很好,她跟這些新認識沒多久的死靈玩成一塊。一群家夥玩鬧了一陣,愛諾突然和死靈們說了些什麼,随後,那些家夥就興奮地朝骸骨老人沖了過去。
零一有些疑惑地注視着死靈們的舉動,這些死靈似乎靈魂有些不太完整。隻見一個肋骨裡插着刀的骷髅抱起了史密斯三兄弟中的老大,在藍色火焰的咒罵聲中将其高高抛起,像打網球一樣用它肋骨裡拔出的刀把老大擊飛了。一個骷髅頭不停飛舞在空中。
愛諾手一點,冰晶凝結成一柄看起來很重的錘子,她拿起冰錘對着飛來的老大一打。
這一幕把老大吓得頭骨裡的藍色火焰都不斷拉伸。
老大還是飛了。
很快,又有兩個骷髅頭飛舞在空中,三兄弟整整齊齊地飛舞在空中。
愛諾和死靈們都玩得很開心。隻是苦了史密斯三兄弟,它們心裡無數次暗罵愛諾是個小魔女,但卻無可奈何。
其餘沒有參與玩鬧的死靈原路返回,它們去做宴會的前置工作了。
零一回了帳篷,而愛諾在和死靈們嬉戲了一會兒後發現零一沒有在原地,就跟朋友們告别去找他。
她進了帳篷,發現零一躺在帳篷裡面,見自己進來,他轉頭看她:“不跟他們玩了?”
“你不和我玩。”愛諾是在指責他又一個人跑路。
“太無聊了。”男人平淡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敷衍。
這時候,愛諾又讨厭起他平日裡說話的口吻了,給人的感覺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但她今晚心情很好,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躺下身子,靠在他身邊,嘴裡哼着母親小時候教她的小調。
小調的旋律很優美,愛諾的音色本就很好聽,兩者一結合,惹得零一靜心傾聽女孩哼唱。
女孩哼了一陣,發現零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沒有因為他的注視而停止,反而哼得更起興了。
“多麼動聽的歌聲!兩位,宴席已經準備好了,請随我一同前往。”
愛諾拉開簾子,帳篷外停着一輛馬車,沒有車夫,隻有一匹骷髅馬。
“您在找什麼呢?”聲音憑空響起。
“是誰在說話?”
“抱歉,我是一匹馬。如您所見,我已經失去了血肉。”骷髅馬說道。
兩人上了車。
骷髅馬開始奔跑起來。
“這個地方都是像你們一樣的家夥嗎?”
“嗯。外面的人說這裡是詛咒之地,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靈會變成不詳的存在。可我們隻是活着,自由地活着。”
骷髅馬奔跑的速度很快,它說話的聲音卻一字不落地傳入車廂裡。
沒過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