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請二位下車吧，我也要脫掉這些煩人的繩子了。”

愛諾牽着零一下了車。

馬車停在了一個庭園前，骷髅馬脫掉了套在它身上的繩索。

紅色的地毯一直向前延伸，道路兩側站了八名樂手，他們吹奏起樂器，周圍的一切都開始煥然一新。

一個花環從天落在了愛諾的頭頂，她來不及查明這是怎麼回事，天上又落下了飛舞的彩帶，她擡頭一看，一群烏鴉銜着歡迎标語的橫幅遠去了。

兩人往庭園走近。

“走快點！我不想晚上還被挂在門上。”有一個聲音叫嚣着。

愛諾一瞧，噗嗤一聲笑開了花。史密斯三兄弟一如既往地被挂在門上。

右邊的骷髅頭的頭骨裡有藍色火焰從眼眶中湧出，火焰變成了圓形的小顆粒，順着眼眶往下掉。中間的骷髅頭隻是看着他們，是左邊的在說話。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笑的嘛？那群混蛋又把我們當作裝飾品！白天看家，晚上挂牆！”

愛諾伸手去摘說話的老二。

老二卻叫嚷起來了，它在先前可是領教過小魔女的厲害的：“别别别！快請進！快請進！”

兩人走進庭園，庭園裡充斥着幽藍的螢火，仿佛置身在幽藍的大海裡。有人往愛諾懷裡塞了兩個小人偶，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人偶是以她和零一為原型制造的。

白色的餐布，銀質的容器，亮着綠光的鬼燭，骷髅們穿着衣服向客人緻意。

它們輪流走上前為愛諾送去禮物。

衣服、帽子、珠寶、配飾。也不知是誰第一個說的，它們稱呼愛諾為小公主，這一稱呼受到大家的認可，所有人都向他們釋放了自己的熱情與善意。

在宴席上，她吃到了最甜的果子，那是藍色的果實，骸骨老人說這顆果實叫“赫爾斯”，是希望的意思。

一位金發女士在喝了酒之後在宴席上高歌一曲，她唱歌的高超技巧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一個高大的死靈把生前的記憶像電影一樣投影出來。那是兩軍交戰的畫面，身穿制服的死靈在生前竟然是一名沖鋒陷陣的将軍！他騎着白馬，充當着戰争洪流的前鋒，一路過關斬将，他經曆過幾十場大大小小的戰役，最後一次戰争是與金發女士的戰鬥中，他光榮地戰死了。

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愛諾有些驚訝地看着先前唱歌的金發女士。後者莞爾一笑，輕松地說道：“戰死在這片土地的士兵都會變成我們的同伴。我們的同伴越來越多，他們的士兵越來越少。”

記憶播放完畢，骸骨老人給愛諾和零一遞來一杯酒。

“這是什麼？”愛諾看着冒着氣泡的藍色液體。

骸骨老人和善地笑着，它很喜歡這個活潑而又有些天真的小姑娘：“這是祝福，是我們為每一對走向愛情的人準備的酒。”

“走向愛情？”

“是的。有的人在這片土地上團聚，有的人在這裡結為夫妻，我們的調酒師專門為陷入愛情的人釀造了這款酒。嘗嘗吧，味道很可口。”

愛諾喝下了祝福，甜蜜湧上心頭。恍然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她睜開眼，她看到零一和一個女人面對而立，穿着禮服的司儀站在衆人面前。

司儀說：“在天地萬靈的見證下，命運将她許你為妻。無論生老死病，無論貧窮富貴，你願意愛她，忠貞于她，做她風雨中的撐傘者嗎？”

台下的友人面帶微笑地注視這一幕。

零一牽起了女人的手：“我願意。在天地萬靈的見證下，我将用我的手引你走出困苦悲痛。你的心永不孤寂，你的夜永遠明亮，隻因我是你風雨中的執傘人。現在，我用這戒指求你做我的妻子。”

司儀将目光轉向了披着頭紗的新娘：“在天地萬靈的見證下，宿命将他帶到身前。無論順境逆境，無論健康殘疾，你願意敬愛他，幫助他，盡你妻子的本分并對他保持貞潔嗎？”

“我願意……”

新娘還沒說完誓詞，場下就響起了親友們激動的喊叫聲，漫天的桃花瓣被人撒在空中。

愛諾定神一看，她靠在零一的懷裡。周圍的死靈們都笑着看着她。

零一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喝多了，上次喝謊言也是，老是貪杯。”

她把臉埋進他懷裡，在他看不到的視角裡嘟起了嘴。

宴會舉辦了一夜，在天将明的時候零一抱着愛諾回了帳篷。

帳篷的簾子被拉上。他的手環着她柔軟的腰肢：“我跟它們說好了，要是我有什麼事不能照顧你，你就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它們會像家人一樣對待你。”

她凝望着他的臉：“你要是有事，要早點回來。”

“嗯。”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輕柔得像是一根羽毛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的睫毛像蟬翼一樣微微顫動，她伸手摸他的臉，看向他的目光裡多了一抹羞怯：“你喝了祝福麼？”

“我和你一起喝的。”

“我看到我們結婚了。”她在他耳邊輕語。

“是什麼樣的？”他揚起了嘴角。

“你和我站在桃樹下說着誓詞，你說會一直一直愛我。”

“哦，像這樣？在天地萬靈的見證下……”

愛諾睜大了眼睛，用手嚴嚴實實地堵住了他的嘴，直到他不再說話：“你知道還問我！”

他笑着抱緊了她：“這是我們共同的幻視，也象征着我們的氣運聯合在一起，從此以後我們榮辱與共。”

榮辱與共？

她的心像是被輕輕地錘了一下，也不知是什麼讓她的心湖泛起波瀾，她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睡覺？”他問。

“好。”她柔聲作答。

在愛諾看不到的空間裡，Faye皺着眉頭看着兩人的氣運交織在一起。愛諾的氣運如初生的萌芽，幾經波折但茁壯成長，零一的氣運底部由于過往造下的殺業，銀白的氣團有三分之一是紅色的。

兩者融為一體，這個過程很短，但交融後卻像是鋼筋一樣擰在了一起。Faye看見演員01X1的氣運完全包裹住了愛諾的。

她想，或許他不該喝下這杯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