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有一個人。”有人在說話。
“他死了嗎?看樣子像是教會的牧師。”
腳步聲響起。
一個漢子略有些驚訝地說着:“他還活着!”
“這麼冷的天,他還能活着,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看,他的手上還有塊寶石,他是靠這塊寶石才活下來的。”
躺在雪中的白袍牧師手上握着一塊寶石,寶石的色澤已經變得黯淡,但摸起來還散發着餘溫。
“凱倫,把他帶回車隊,讓醫師好好治療一下他的傷口。走了這麼久,居然隻有一個活人。該死!”穿着冬裝的絡腮胡男人罵了一句。
被稱為“凱倫”的漢子一手扛起了瘦弱的牧師,向他們來時的方向而去。
“其他人,去搜尋一點能源還有物資,這趟生意白跑了一趟,我們要趕緊回去!”
跟在男人身後的十幾人在接到命令後四散開來。誰能想到,隻是半個月沒來這裡,這座常駐幾十萬人口的城市竟隻剩下了一個活人!
絡腮胡男人轉身走回了車隊,身為商隊的主事人,他對歸途莫名有些擔憂。從進入這座城市起,他就有一種莫名的預感。本應守在城門例行檢查的士兵不知去哪了,在這個清朗的早晨,街道上除了雪,一個走動的活人都沒有!
馬車在進入城市後的行駛過程中老是磕磕絆絆的,他讓車隊停了下來,俯身一看,雪中有一塊凸起,他走上前拍去雪,竟是一個人的胳膊。
這人死了不知多久,身上都堆滿了雪,要不是車輪磕磕碰碰的,他還不一定能發現。
于是他下令車隊停留在原地,他領了一隊人手前往查探。
這支商隊的前身是一個傭兵團,他是傭兵團的團長。
一行人往城市内走去,沿途的街道上有好多跟先前一樣的凸起,那些屍體都被白雪掩埋了。
一路上都靜悄悄的,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看,那裡冒着煙!”
濃濃的黑煙在天空中是如此顯眼。一群人抱着沉重的心情往黑煙所在的地方趕去。
等他們趕到時,周圍的建築置身在一片火焰中。
死在這條街道上的有穿着铠甲的士兵,有披着黑袍的牧師,還有些人的屍體沾上了火,被燒成了殘骸。
火焰久久不滅,他們在一個路燈下發現了他。
他靠着路燈杆,垂着頭,穿着一身代表教會的白袍,他的身體沒有完全被雪覆蓋,走近一瞧,他的白袍和兜帽上都沾着幹涸的血漬。
看到這幅慘狀,一群人才恍然明白這座城市發生了什麼。這座城市的守衛者都光榮戰死了,教會的懲戒牧師,軍隊的士兵,無論是否擁有力量,他們都戰死了。
傭兵們上前檢查過屍體。
不同的貫穿傷穿透了他們的胸口和頭,傷口很小,隻有一個半徑三厘米的小洞那麼大。
他們的死相并不凄慘,仿佛隻是在風雪中睡着了一樣。但他們的眼睛無光,傭兵們從那些死寂的瞳孔中讀出了強烈的恐懼。
一個小時後,搜集完物資的傭兵們回到了車隊。
團長蘭克讓傭兵們回到各自的崗位為馬車上的暖石補充能源,蘭克回到了車廂,感受着散發着熱量的暖石所帶來的溫暖。
他微微一歎,這聲歎息很快就被飄蕩的風雪吞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
“蘭克,那個牧師醒了。”有人喊了一聲。
蘭克下了馬車,來到了醫師所在的車廂。
一進車廂,醫師喊了聲:“蘭克……”
蘭克與醫師對視一眼,再把目光投向躺在車廂裡的白袍牧師:“他的情況怎麼樣。”
“除了凍傷和擦傷,骨頭斷了幾根。好在他手上握着治療寶石,我已經救回來了。不過他現在很虛弱,最好不要問他太複雜的問題,免得刺激到他。”
“嗯。”
蘭克看向了牧師,牧師自從他進車廂以後就一直看向車廂的天花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改變視線,活像一個睜着眼的人偶。
“我是蘭克,曾經是一支傭兵團的團長,現在是商隊的主事人。我們救了你,你能告訴我們薩侖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牧師沒有回話,他的眼神就跟那些戰死的人一樣僵硬。
蘭克看向醫師。
醫師上前給牧師的臉來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好似鐵錘敲碎了醫師凝固的心神,他潰散的眼神慢慢有了焦點。
牧師的眼睛動了,他看向了醫師,沒有說話。
蘭克重複了一遍先前說的話。
還是沒有反應。
蘭克遞了一個眼神給醫師。
醫師心領神會地再次往前走去。
一巴掌之後,醫師低聲說了句:“抱歉。”
兩巴掌之後,牧師的眼珠子看向蘭克,他終于張嘴說話了:“怪物……”
牧師的聲音太小了,蘭克還有醫師都沒有聽清。
“你說什麼?”蘭克湊過身去聽牧師說話。
“怪物……”
蘭克終于聽清了,他喃喃地複述了一遍:“怪物?”
蘭克有些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