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程成就被家裡接走了。
遲牧年還坐在門口等,沒多久就見江旬背着小書包從後面走出來。
教室門外站着個男人,那個中年女人隻有第一天來看見,後來這段時間江旬好像是被家裡司機接回去的。
遲牧年看到他的時候愣了下,趕緊拖着凳子離門那兒坐遠了些,低下頭當做沒看見。
結果耳邊突然傳來一句:“因為不是周六麼?”
“什麼?”
“不是周六,你才不願意來我家。”
遲牧年一怔,下意識擡頭去看 。
江旬已經垂下眼,跟着旁邊的司機走了。
走廊的燈隻留下兩盞,教室裡又隻剩下遲牧年一個。
遲牧年坐在螃蟹頭上,扭頭看看教室最後一排,轉回來,心裡忽然有些難過。
其實小孩子表達情緒的方式很簡單,即便江旬是整本書裡出了名的“壞種”,很多地方還是和一般小孩一樣。
興奮、疼痛,高不高興全挂臉上。
明明是自己先找上的江旬,到最後又主動把連接兩人的繩子砍斷。
“爸。”
“我感覺我好像個渣男。”
自行車上的遲北元一腳踩空,也不知道他兒子怎麼突然爆出的金句,笑得合不攏嘴:
“你還知道渣男呢?”
遲牧年“啊”一聲。
“跟同桌小姑娘吵架啦?”遲北元開他玩笑。
“沒。”遲牧年身子往前,臉貼着遲北元的背,心裡想到什麼說什麼,“人是個男孩。”
遲北元:“......”
哭笑不得:“你說的是小旬吧,你倆還鬧呢?”
“不是他鬧,是我。”遲牧年歎口氣。
苦大仇深的樣子看得遲北元直樂呵。
臭小子,怎麼跟個女孩子一樣。
遲牧年不知道他爸在樂啥,攥在人腰上的衣服沒松手。
周末兩天往往比平常過得快,一晃就沒有了。
到了周一,幼兒園早上八點就開始熱鬧。
遲牧年從書包裡拿出幾個玻璃瓶子,白白的牛奶上面撒了層金黃色桂花。
“年年,這個是什麼呀?”程成一看到他就湊過來了。
“桂花牛奶。”遲牧年說。
面對兩道看過來的疑惑目光。
遲牧年笑一下:“桂花是我和爸爸周末的時候從樹上搖下來的,曬幹以後裹着糖漿釀成桂花蜜,喝的時候舀兩勺放牛奶裡就可以啦。”
他用小瓶子裝着,分别送給了程成和顧姗姗。
顧姗姗是之前說他是“壞人”的女孩子,但他倆同桌久了,關系比之前好不少,手工課還一起剪了隻小兔子。
“這個好好喝哇,你爸爸真厲害。”顧姗姗咬着吸管。
程成早就顧不上吸管,直接對瓶吹,吹完以後把瓶蓋兩邊都舔幹淨了,舔完以後眼巴巴沖他:“還有嗎?”
遲牧年又從包裡拿出兩瓶,“你幫我把這個給江旬,另外一瓶就是你的。”
江旬就坐在程成後邊,但兩個人從來都沒說過話。
“我不要。”程成聽到這個一臉嫌棄,兩根食指搭在一起,扭捏道:“我平常都不跟他說話的。”
遲牧年原地想想,“你要是幫我把這個給他,我明天再給你帶,還有桂花蒸的糕點,甜甜的,你肯定喜歡!”
才剛說到“糕點”,程成就一把從他手裡把玻璃罐接過去,兩隻眼睛堅定得像要宣誓:
“交給我。”
程成捧着小奶瓶滿臉認真地走了。
江旬今天來的有點晚,到了教室以後依舊先經過遲牧年的座位。
他倆都目不斜視,互相像是都沒看到對方。
可沒過多久,遲牧年轉過頭,裝作收拾書包,實際上是在觀察教室後排的情況。
程成快速把玻璃瓶往對方桌上一擱,嘴上說了句什麼,放完以後迅速轉回來,朝遲牧年比了個OK。
“年年,你和那個怪人很熟嘛。”顧姗姗還在喝桂花奶。
“還......還好吧。”遲牧年說到這個頓了下,有些奇怪:“他怎麼成怪人了?”
“不知道,大家都說他怪。”顧姗姗有理有據,“你看,他長得和我們不一樣,平常又不說話,昨天連針都打不進去。”
“這不是怪人是什麼哇?”
遲牧年眨眨眼:“那你之前還說我是壞人呢。”
顧姗姗微愣,叼着吸管轉到另一邊去,不說話了。
遲牧年又往後看了眼。
江旬像以前那樣趴在桌上,盯着旁邊的奶瓶發呆。
午休之前每個崽崽要啃一個蘋果。
遲牧年啃完以後,捏着蘋果核準備丢到垃圾桶,結果剛出教室就遠遠看到江旬也從教室後門出來。
出來以後左右看看,見沒人。
走到垃圾桶旁邊,把上午那瓶桂花奶用力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