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打起來了。
一隻腳丫子朝他飛過來的時候,遲牧年先是沒反應過來,後來直接雙臂一抻,把另外幾個男生全部撲到地上!
遲牧年和對方那條腿扭打在一起,胳膊抵着其中一人的肚子,翻身的時候兩拳對着人大腿用力砸下去!
幾個小孩互相夾着對方的脖子,從桌腿邊一下滾到牆角!
江旬也跟在他後邊,他個子小,蹲在地上,兩手摁在其中兩個男生一邊一個腳腕子上,摁着不讓人起來。
幾個小孩的聲音誰也分不清楚是誰,最後幾排凳子都被他們撞到地上,裡邊亂作一團:
“放開我......我要你放開我!”
“你們瘋了吧,是不是發瘋了!”
“誰摳我腳呢,把手拿開!”
“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打架啊......放我出去!”
這麼大點孩子打架其實打不出什麼動靜,都是扭在一起疊羅漢,一個扯一個不松手,臉上青筋都爆出來。
看着還是有點吓人。
直到外邊傳來苗老師的怒吼,接着是其他老師跑過來的聲音:“都給我停下!”
“幹什麼啊!想造反啊!”
地上這幾個還扯着不松手。
遲牧年先聽到動靜,知道老師來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立馬松手,往門那邊滾一圈,大腿不小心撞上旁邊的儲物櫃。
“嘶啊——”
遲牧年先是下意識縮緊退,後來沒忍住,眼睛蓦地通紅!
他其實根本不想哭,主要是被那股疼意逼的。
這一哭就有老師往這邊去,可他們都沒江旬快。
江旬跑過去的時候從前邊抱住他,彎腰去檢查他的大腿,臉色慘白,顯然也是被吓到了。
但其實小孩子磕着碰着很正常,檢查完以後,遲牧年腿上就是青了一塊兒,沒什麼大事,其他人也沒怎麼受傷。
事情都說清楚,一幫“逃課”的崽崽們集體站走廊挨訓。
苗老師、生活老師輪流着說了一通。
遲牧年打哭嗝的時候還在說,“是他們先欺負江旬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他了!”為首那大孩子沖他嚷道。
他也哭了,但在幾個小崽子面前哭太丢人,一直忍着沒大哭出聲,隻是默默流眼淚。
離他最近一小光頭也說,“對啊,我們就是罵了他幾句,沒上手。”
“罵人家比你小的還有理了!”旁邊專門管大班的老師一巴掌呼過去。
她是幼兒園的“老人了”,對付幫崽子半點不帶慣的:
“還跑人班上撒野,回頭就叫你們家長領回去,不關起來闆一頓都不放出來!”
那光頭一下哭出聲了,旁邊幾個毛孩子也站那抹眼淚。
後來一排人杵着罰站。
趁老師都在教室裡,江旬蹲下來,幫遲牧年揉膝蓋。
沒揉兩下就被扯着手臂站起來。
“我沒事的,已經不疼了。”遲牧年小聲說。
也幸虧他來這一下,疼得哭出聲來幾個老師才沒怎麼多說他。
江旬被扯起來沒一會就重新蹲下去,繼續用掌心給他來回地按,按兩下還把手放嘴邊哈兩口熱氣,這樣濕潤地按着人更舒服。
遲牧年又扯了江旬幾次,江旬根本不聽,繼續蹲在地上。
結果扯了蹲,蹲了扯,折騰幾次人都不聽,隻能随他了。
他們站了二十分鐘就被領回教室,但又沒多久,苗老師突然從外邊進來,“遲牧年,你爸爸來接你回去。”
幼兒園家長要上班,很少有小孩這個點突然被家長接回去。
班裡其他崽崽全都扭頭看向他,都以為是因為剛才的事。
遲牧年也這麼覺得,直到他看見窗戶外邊的遲北元旁邊站着他們年級的負責人,才隐隐感覺應該不是因為這個。
遲牧年每次離開幼兒園之前都要去趟廁所。
遲北元在旁邊守着,等他兒子出來帶着去鏡子前邊洗手,問了他一句:
“闖禍了吧兒子。”
“我那是幫助同學.....”遲牧年理不直氣不壯地嘟囔一聲,擡頭去問,“明天要出國了?”
“沒有,但咱們今天要去拍照片,還有些證件要辦。”
遲牧年沉默了會,擡起頭,“那後面幾天還要不要來幼兒園哇?”
遲北元對着他,“年年要是不想上幼兒園後面幾天不過來也可以,反正也沒多久了,我剛都說好了,不出意外咱們下周五就得走。”
遲牧年扒在父親肩上沒下去,先是沒吭聲,半天才道出一句:“那就不來了吧。”
其實眼下這種情況真是早走早好,也許自己走了才是最好的。
決定以後,遲牧年坐在教室門口,等着遲父給他辦退園手續。
他坐在教室門口的地闆上沒動,屁股蛋很涼,但他像是什麼也感覺不到,整個背貼着後頭的瓷磚。
上次坐地闆上還是和江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