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騎自行車把腳刮了,比你這個還吓人,小腿上那個疤到現在還在,我那會給他包了快兩周呢。”
遲牧年小心幫他把創口貼揭下來,順嘴問他:“剛打球的時候疼不疼。”
江旬看着他的眼睛:“疼。”
“疼就對了,下次長個教訓。”遲牧年說他。
江旬像是沒聽見,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遲牧年的頭頂,順着剛才沒說完的:
“你初中還是别騎車了。”
“那怎麼辦,你載我?”遲牧年朝他眨眨眼。
“恩。”江旬道。
遲牧年笑一下:“你成績這麼好,咱倆初中都不一定在一塊。”
而且最好不要在一塊兒......
江旬看着他沒吭氣,也根本沒把他這話當回事。
在他心中他們必須在同一個學校,沒有第二種可能。
等到遲北元回來,遲牧年又把自行車的事往外提一遍。
江旬正在幫遲牧年把做好的暑假作業收起來,等他提完後問他,“哥,你還記得剛才在電玩城,你說會答應我一個要求麼。”
遲牧年看過來:“江小旬同學你臉呢,好像第二次也是我赢的吧。”
“那是因為我手受傷了。”江小旬同學有理有據,“所以正常水平下,第二次赢的人應該是我。”
“你怎麼不說兩次赢得都是你?”
“可以嘛?”江旬湊過來。
“不可以。”遲牧年掀開緊貼過來的小臉,堅決不接受他賣萌,“誰叫你之前不說,現在沒用。”
江旬先是沒吭聲。
後來一整天都在人耳邊磨,意思也簡單,那就是到時候車得他來騎。
磨到後邊遲北元都聽不下去了,沖他倆:“你們對口那南三中學,小區門口就有直達公交,你倆幹脆都别騎車了,一塊坐回來還方便。”
沒等遲牧年說,江旬先替人回答,“他坐不了那個。”
遲牧年在旁邊乖巧點頭。
遲北元無奈:“你說說你,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那種老式綠皮火車都敢一個人去坐,怎麼到你這連公交車都不敢上。”
遲牧年小聲辯駁:“火車我也可以呀,就是公交不行。”
其實也沒别的原因,主要是在穿進這本書之前,他就是在大巴車上出的事。
上了小學以後幾輪春秋遊,一坐學校大巴士就渾身發抖,吐,吐得鄰座江旬又是扇扇子又是喂藿正氣水,回回到家都發燒。
折騰幾次以後連公交車都坐不了了,别說坐,有時候出門在馬路上看到公交車都會害怕。
上下學的事就此打住。
到了晚上,因為江旬這一手臂的繃帶,遲牧年非得留人在自己家睡。
遲北元也沒意見。
他以前就覺得遲牧年比同齡小孩聽話,結果這江旬比他家年年還成熟。
倆孩子自己洗澡,自己熱睡前牛奶,倒給他省了不少事。
江旬在衛生間的時候,遲牧年還很貼心在外頭守着,“要不要我進去幫你?你手臂不能沾水。”
“不用的。”裡面傳來江旬的聲音。
浴室裡煙霧缭繞。
他們這就隻有客廳裡一個衛生間,因為房子不算大,門後邊隻有條窄窄的過道。
江旬剛出來,就見遲牧年蹲門口看漫畫書,肩上搭着條長毛巾。
江旬疑惑:“......哥?”
“幫你擦頭發。”遲牧年說着,從地上站起來。
倆小孩一個坐凳子上,另一個站在人身後。
感受到對方的手在自己頭上反複摩挲,溫熱的掌心撫過頭皮,把兩邊都抻得很平。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江旬卻還是像之前那樣問他:
“怎麼不用吹風機?”
“吹風機不能經常用的,尤其你這還是自然卷,吹多了容易炸起來。”遲牧年說。
吹完頭發以後兩人回到房間。
遲牧年今天一直在外邊折騰,江旬去陽台上曬了他倆的衣服,進屋的時候人都睡着了。
這個書包遲牧年今天背了一整天,現在被他随手丢在床尾。
鼓鼓囊囊的,上邊拉鍊開了一半。
江旬剛要幫他挂書桌旁邊,卻在注意到裡邊裝着的東西以後怔在原地。
瞳孔微縮,發絲裡剛剛殘留的暖意瞬間變得冰冷。
這個書包遲牧年背了一天絕對是有原因,原來是為了這個。
要不是因為他今天住在人家裡,對方就會把這東西還給他,最後他倆兩不相幹。
江旬先是盯着看,又回頭瞥了眼躺在床上的遲牧年。
皮膚白得像是撥了殼的雞蛋,上面帶點淡淡的粉紅,剛才隻顧着江旬,自己細軟的短發沾着水也沒空管。
睡得很香甜,也很乖。
江旬握着書包的手松開,默默走到床邊,趴過去,從後面摟住遲牧年的脖子。
書包掉在地上發出聲輕響!
遲牧年“哼唧”一聲,翻過身繼續睡了。
江旬手臂環過來的時候用了點力氣,平常這樣像小動物,現在卻更像是幼蛇的身體,雖然稚嫩,可纏繞過來還是通體冰涼,凍得人一激靈。
遲牧年皺眉,直接被他這樣折騰醒,迷迷糊糊的眼睛還沒睜開:
“......怎麼還不睡。”
江旬額間死死抵住他稚嫩的後頸,連同他自己的也一起,一字一句道:
“哥哥以後不會讓我再來你家了吧。”
“今天是最後一天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