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牧年看在眼裡,眉頭微皺,就要上前跟她說話,被江旬從前面一下擋住。
“你先回去。”江旬對他說。
他聲音不大不小,在這裡的三個人都能夠聽見。
遲牧年沒有應他的,仍站在原地沒動。
“哥。”江旬又喊了他一聲,這次比剛才急促,不自覺帶了點平常極少出現的命令,“你回去。”
遲牧年依舊沒動。
阮婉婷在那聲“哥”以後神色抽動了下,再度把注意力放到那個高一點的男孩身上。
遲牧年沒聽他的,繞開後,走到江旬前面,禮貌地沖着眼前的女人:“阮阿姨,新年好。”
阮婉婷仍在看他。
“阿姨,因為我們家年夜飯做多了,我和我爸吃不完,就想喊江旬來我們家一起吃。”遲牧年擡起頭問:
“要是您願意的話要不要也一起過來,我爸爸他做菜挺好吃的。”
遲牧年心裡其實不指望對方會來,隻覺得這句過後江旬的媽媽八成扭頭就走。
沒想到阮婉婷低頭看了他會,忽然問:“你爸爸對你好麼。”
“挺好的。”
阮婉婷又問,“他和你媽媽關系怎麼樣。”
遲牧年不理解她怎麼突然這樣問,但還是回答道:“他們很早就離婚了。”
阮婉婷愣了瞬,突然笑出聲,看上去有些神經質:
“那難怪你們能玩到一塊兒去。”
她看向一直站在遲牧年旁邊的江旬,搖搖頭以後諷刺出一句:
“你這是什麼命,攤上的都是一路貨色。”
遲牧年眉頭一擰。
現在離婚的這麼多,不是很正常麼。
她重新看向他,說之前還朝江旬那看眼:“你知道他爸為什麼不管他麼?”
“哥。”
江旬因為她這句話瞳孔微縮,一道陰狠從臉上閃過。
他握着遲牧年的手緊了兩下,用力推推他,這次語氣除了命令還多了些求:
“今晚我不過去了。”
“你趕緊走好不好......”
遲牧年一瞬間突然後悔今天來他家打掃,可是不想真就這樣走,小聲嘀咕:
“可是家裡都做了你的飯了。”
他這句話後江旬還有話要說,但他還沒開口,阮婉婷忽然冷笑一聲,抱着手臂轉身上樓。
二樓的門“哐”一聲被砸上!
一樓隻剩下他們倆。
遲牧年看眼地上碎成渣的小兔子,心裡挺不是滋味。
扭頭發現江旬也在往那看,趕緊拉拉他的袖子,輕聲勸,“江小旬,咱們走吧。”
說完還生怕江旬拒絕,拉着人半挪半拽的,把江旬另一隻手提着的垃圾袋拎在自己手上。
回去路上他們誰都沒說話。
期間遲牧年往旁邊看了好幾次,話到臨了沒真的問出口。
他倆到家後一直這樣,遲北元覺得奇怪,趁江旬洗澡的時候偷摸拉自己兒子問,
“吵架啦?”
“沒。”遲牧年應了聲。
隻是心裡有點打鼓,為剛才把江旬拉回家的事。
雖然感性告訴他,在那個時候就應該把江旬帶回來。
江旬應該跟他們一起高高興興過年,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但理性的那一面,這卻是他在自作主張。
遲牧年終究和這個年紀的小孩不一樣。
經曆過一些事情,想的也多。
江旬前前後後跟他說了三次,讓他先走,他還是沒有聽江旬的意思。
而且從人家裡回來江旬身上的氣場就不對。
所以是不是他做錯了......
遲牧年在床上翻來覆去,等到身後江旬上了床,他忽然轉過來:
“江小旬,你怪我麼?”
“怪你什麼?”江旬問他。
遲牧年先是看着他,再努力組織了一下措辭:
“我是不是不該讓你一定要在我家過年。”
遲牧年說完這個以後半天都沒等到回應,這讓他更加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想跟我們一起過年麼?”他再問了一次。
後面那句“要是不想的話明天我送你回家”還沒說出口,胸口忽然有個腦袋擠進來,自己衣襟也被人攥住了。
軟軟的呼吸噴在他下巴上,是屬于小孩子的氣息,腦袋枕着他的胸口來回蹭蹭。
他蹭得很用力,刮痧似的,差點給人胸口呼掉一層皮。
遲牧年被疼得一下皺緊眉頭,先是面上舍不得說他,後來實在受不了了,低喃一句:
“江小旬......”
他剛起了個頭,懷裡小孩五指輕抓,擡起頭,薄唇在遲牧年頸間淺淺碰兩下:
“沒有,哥。”
“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