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牧年阖起書,繼續趴在床頭上面看雪。
恩。
希望他們在那邊一切都好。
遲牧年看完雪躺回床上。
期間遲北元給他打了電話,說他今晚可能要留在醫院守夜。
遲牧年說沒事。
隻是這麼冷的天,在醫院守一晚上回來肯定不舒服。
遲牧年心疼他爸爸,但現在他又真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保護好自己,不讓遲北元操心。
因為下雪,外邊的鞭炮聲一下變得特别少。
遲牧年在床上做了打了兩個滾,一陣手機鈴聲忽然從旁邊傳來。
他摸過來瞄眼,看到來電提醒後差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從床上彈起來!
剛摁下接通——
電話那頭比他還快地“哥”一聲,接着又問他:“你出去玩雪了?”
原來是興師問罪。
遲牧年突然很想笑,但更多是興奮,剛那一跳差點蹦床底下去。
他深吸口氣,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淡定些:
“對啊,你都抛下我自己走了,我還不能出去玩玩雪啊?”
電話那頭有瞬間的停頓,江旬無奈對他:
“别感冒了。”
遲牧年挺喜歡聽他這樣說話的,聽到以後忍不住抱怨:
“江小旬你去哪了啊,你說說你,自己走了以後你哥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哦對了還有,你吃年飯了嗎,吃了什麼呀?”
江旬似乎在那邊皺皺眉: “叔叔呢?”
“他有急事,今晚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遲牧年說。
對方在那邊頓了下,輕聲道:“那你快睡吧,睡一覺起來叔叔就回來了。”
遲牧年問:“你還沒回答我呢,吃年飯沒?”
“吃了。”江旬像是條件反射。
遲牧年這一聽就覺得假,心裡湧起股酸,隻能說:
“沒事兒,家裡現在還一堆零食呢,等你回來以後我都拿給你。”
“好。”
江旬那邊很安靜,好像是在一個隻有他自己待着的地方。
聲音流進手機的時候甚至還能聽見一點回聲。
“你還在市裡麼?”遲牧年試探問。
“在。”江旬說。
“具體是哪個地方你知道麼?”
“不太清楚。”
遲牧年也猜到是這個結果,他現在有意想把人逗高興點,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問他:
“那你能看到外邊的雪麼?好大。”
“看到了。”江旬說。
“我今天堆了個小雪人。”
江旬沒說他雪飒飒堆的怎麼樣,隻把之前的話重複一遍,這回多了點力氣:
“别感冒了。”
兩人又對着手機說了會話,江旬那邊好像傳來點什麼聲音,他很快道:
“哥,你快睡吧。”
“你那邊不方便麼?”遲牧年察覺到了。
“恩。”
“行,那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
遲牧年最後三個字沒說出口江旬那邊就給挂了。
雖然這聽着有些奇怪,但好歹是和江旬通了個電話,遲牧年心放下來一點。
突然就有點餓。
他從床上爬起來,随手套了件羽絨服,溜達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湯圓。
湯圓是他們三個前天一塊兒包的,包了以後放了點桂花一起煮。
遲牧年坐在地毯上一口一個小湯圓,跟着電視裡的春晚數着倒計時。
[我在吃湯圓。]
這句話他分别發給遲北元和江旬,前者在他一碗湯圓下肚就回複了。
後者直到他洗完碗,收拾好廚房,躺進被窩裡都沒有動靜。
窗外雪還在下。
一碗混着桂花蜜的湯圓下肚,遲牧年沒多久困意就湧上來。
但也許是一個人在家。
今晚他睡得非常不安穩,身體一下冷一下熱。
腳在被子裡胡亂地蹬,雙手不停搓揉懷中的小熱水袋。
嗡嗡——
嗡嗡——
手機又響了,來電顯示還是江旬。
遲牧年費勁睜開眼,一看屏幕上的顯示都淩晨一點多。
接起來迷迷糊糊的:
“哎......你還沒睡呢啊?”
電話那頭半天都沒有聲音,隻有風聲,還有雪籽打在地上的咔咔咔。
江旬在外邊?
意識到這一點後遲牧年徹底醒了,扯着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不确定道:
“江旬?”
“你,你是在外面麼,怎麼這麼晚還出去啊,不冷麼。”
“就你一個人麼?身邊有沒有其他人?”
風聲和雪聲交織在一起。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人聲,遲牧年也不敢挂電話,隻能一直在這邊等着,心裡急得不行。
“江小旬。”他再喊一次。
又過了快半分鐘,手機對面才響起極小的喘音。
江旬似乎在跑,可跑了沒多久就完全停下來。
“有人死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遙遠,也特别陌生。
和之前那通在電話裡,無奈勸遲牧年别感冒的不像是同一個人。
遲牧年愣在原地。
肩膀上的棉被掉到大腿上,從頭發絲到腳指頭瞬間變得冰涼:
“什......”
沒等他回過神來,手機對面再度響起:
“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她不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