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接受了現在是在現實世界的事實。一看時間還早,淩晨三點,便不打算再繼續睡,誰知道還會不會回到那該死的文遊裡面去。
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趁夜深人靜跑路,省的邬言辭反悔。
可他剛要動作,就發現自己的腰上出現了一雙手,他被那雙勒得極緊,就好像生怕許然會逃跑一樣。
許然擡頭,發現整個人被邬言辭擁入了懷裡,對方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就那樣冷冰冰的箍住他,如果沒有被子,自己肯定會被冷醒。但他似乎考慮到了這點,貼心地在兩人之間加了個毯子。許然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做的這些。
在文遊裡跟瘋子一樣,誰靠近都無條件攻擊,可是到外面又黏人的要命,每次都要皮膚貼着皮膚,不知道有什麼毛病。
他輕輕挪動身子,想要趁他不注意擺脫邬言辭的懷抱,但是剛拿出一隻手,邬言辭就伸手又攬住了許然,弄得許然心驚肉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等過了一會兒邬言辭沒有動靜之後,許然第三次嘗試鑽出邬言辭的懷抱,但是當他要離開邬言辭的懷抱的時候,邬言辭忽然翻身壓在了許然身上,于是許然再一次失敗了。
終于,許然在他懷裡小聲道:“你是不是沒睡着?”
邬言辭緩緩睜眼,慢慢道:“我不需要睡覺。”
好吧,他忘記了這點。
邬言辭睜着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許然:“那小然呢?小然要去做什麼?”
許然猶豫片刻,還是覺得說出來邬言辭估計又會發瘋,于是改口道:“沒什麼,就是睡的不太舒服。”
“是因為冷嗎?”邬言辭似乎在悄悄觀察着他的神情,聲音有些難過。
許然想,邬言辭這是愧疚了吧,覺得自己會被他身上冷到?不過隔了層毯子,許然倒也不會被邬言辭身上冷到。但他出于想遠離邬言辭的心理,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邬言辭在黑暗中偷偷勾起唇角,忽然把毯子往許然身上一裹,把人撈在了自己懷裡。
許然措不及防被包成了粽子,自己還貼在邬言辭光滑的肌膚上,登時想掙脫開來,但好像哪裡有些奇怪……
邬言辭身上怎麼是溫熱的?
邬言辭的下巴輕輕蹭在許然的發側,像是哄小孩一般輕柔道:“小然放心哦,我在熱水裡泡了很久,還貼了很多發熱貼,身上很暖和。”
邬言辭慢慢說:“所以可以抱着我睡覺哦。”
許然總有種上當的感覺,邬言辭不會是故意問自己冷,知道自己會說冷才這樣幹的吧。
但話已經說出口,無法再改變,他隻好縮在邬言辭的懷裡等到天明。畢竟處于對非人生物的恐懼和對再次進入文遊的擔憂,許然是睡不着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邬言辭身上的體溫讓許然感覺這是一個“人”,他的大腦開始漫無邊際地思考,從如何離開家到和自己的媽媽見面,最後到“原來和人一起睡覺這麼暖和”的想法,竟漸漸又睡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他還是難得睡這麼久。
而且,這次沒有進到文遊世界裡,這讓他又開始懷疑之前在夢境裡經曆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邬言辭忽然抓起許然的一條手臂,眼眶紅紅的,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問:“小然,這是怎麼回事?”
許然擡眼,就看到手臂上有一個青紫的淤痕,就連整齊的牙印都還殘留在上面,這不是在夢裡邬言辭咬的嗎?怎麼會出現在現實?
許然開始感到事情在往一種越來越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他有些茫然,面對邬言辭的提問,一時也回答不出口,隻能喃喃道:“不知道。”
邬言辭湊近許然:“昨天晚上我明明一直在小然旁邊……”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再次仔細看那個咬痕,許然下意識覺得邬言辭又要咬自己,馬上就要把手臂抽走,卻被邬言辭死死按住,手臂上感到了一陣濡濕,許然擡眼,就看到邬言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鼻尖和眼皮都是紅的,他好像難過極了,眼淚全都灑在了許然的手臂上。
真是奇怪,明明被咬的是自己,他還沒哭,邬言辭哭什麼。
也不知道邬言辭明白過來了什麼東西,他忽然就抓着許然的手開始道歉,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對不起小然,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以為你是壞人,但其實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氣,你不要不理我……”
許然腦袋一懵,難道邬言辭也在夢境裡進了文遊,不然他怎麼會有這段記憶呢?于是他趕忙問出了這個問題。
誰知道邬言辭卻蹙眉:“不哦,小然,我昨天晚上除了泡了會兒熱水,就是在看你睡覺,我根本沒有睡着呢。”
“那你怎麼知道這個印記是你咬的。”許然問。
“我咬的我當然能看出來呀,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和小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咬的吧,當時我太笨了,居然還覺得小然是壞人……”邬言辭看起來很難過,“但其實我超級超級愛小然的,所以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哦。”
許然面對邬言辭時不時來上一句的表白已經免疫,得到邬言辭并不知情,但卻擁有這段記憶的答案,他是十分錯亂的。
難道說,他在夢中重新經曆的那些劇情,就是邬言辭幻想中和自己的戀愛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