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我當時有沒有喊出聲了。
但我清楚地記得我看見師欲眼中的自己當場石化。
當時我看着師欲表情呆滞,目光首先移到了我們兩個四隻手上,這四隻手全都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内,完全沒有作案嫌疑。
于是我的目光一點點向下挪動,呆滞的看着腰上那一灘透明的海水,擡起頭時正對上師欲同樣迷茫的表情。
甚至都沒來得及說話,我就看見師欲背後升起一股水流,水靈靈地在我的視線中又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啊——”
他頓時尖叫一聲,渾身劍氣不要錢似地向四周狂飙。
可水象無形,他的劍氣就算再鋒利,也無非是将水珠砍的更小,根本就沒能阻止那股水流又重新彙聚成型然後藏匿在大海之中。
當時年輕的我就比他聰明多了。
我不像他那樣浪費自己的靈力,我隻是默默地看着他發瘋,然後悄悄地着了。
沒錯,着了。
我用靈力組成的烈火将自己每一個角落的水珠都燒的幹幹淨淨,看着水霧直線上升緩慢地變成了雲朵中的一員。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兩個都沒再說過一句話,相互之間維持着一個能看到對方模糊身影的距離。
默默地把試圖用觸手将我們捆住的海妖剁成了肉末、把同樣擅長捆綁還能分泌出腐蝕衣物的海帶精剁成了海帶絲。
最慘的應該是和水妖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軟體動物精,請原諒我實在想不出它應該叫什麼名字,但是當它們成群地撲向我們試圖往我們衣服裡鑽時,瞬間就喚醒了我們兩個糟糕的記憶。
于是它們被我活活蒸幹了體内水分,一個個隻剩下了一張皮。
盡管我們殺掉了很多,可水域秘境中的那些妖怪數量多到令人發指。
最讓我們厭惡憎恨的水妖更是殺之不絕。
當時的我們腦子裡隻有趕緊逃出去,實在來不得多想些别的,可現在他又提起這個秘境,死去的記憶突然在我腦海中複活,我就覺察出一點兒不對勁來。
“那水妖……其實根本沒死過吧。”
當時我們認為寬廣的海域孕育出了很多那樣的水妖,而現在我卻覺得水妖隻有一個。
無論是師欲的劍氣還是我的火焰也都僅僅改變了它的物理形态,根本沒有殺死它的神魂。
啧。
那會兒的修為還是太低,感知對方神魂狀态對當時的我們來說實在是個相當超綱的問題。
“可能吧。”
“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嗯?”
“前兩天我路過被我們封印的秘境入口,發現連秘境帶封印全都不見了。”
“于是我趕緊感應着自己在上面留下的靈力,一路追蹤跨越了兩個大洲才找到殘損的封印。”
“然後你猜怎麼着?”
他說到這裡竟然還賣了個關子,我也是毫不客氣的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兒。
說話留一半的人都給我去死——
他摸了摸自己被拍紅的額頭,沒有得到我的反饋,隻能繼續講下去。
“水域秘境現在的位置竟然就在太虛秘境附近。”
他說着伸出手,比了個一掌的距離。
“就這麼遠。”
“不但如此,我還感應到了空間殘餘的氣息。”
“很不幸,水域秘境和太虛秘境有極大可能融為了一體,這很有可能就是太虛秘境提前開放的原因。”
什麼?
我沉默了。
所以說我馬上就又要接近那個●域秘境了?!
“可憐太虛秘境一個好好的正經秘境,怎麼就倒黴地将它吞噬了呢。”
“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有一些正常秘境了?”
是啊,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有點兒正常秘境了!
我的内心和師欲高度共鳴,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保護的小白菜極有可能落入水妖的魔掌,我就……
不行,我必須得趕在弟子們之前看看太虛秘境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時間緊迫,我得在他們出發之前提前做一些準備。
得到了重要消息的我翻臉不認人,我當時就要将他彈出去,僅存的一點兒微弱良心讓我在他即将消失時說出了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