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校慶怎麼樣?”
許離沒好氣的說:“你還好意思說,不是你說要重溫校園時光的嗎?你人呢?”
“我女兒今天發燒了,我得陪她去醫院。”
“漆漆情況怎麼樣?要我來看看她嗎?”
“不用不用!”
“就是昨天出門給凍着了,沒什麼大事兒。”
許離還以為梁華是怕麻煩。
“這段時間你也幫了我不少,我來看看漆漆不麻煩。”
梁華急了:“不用,不用,真不用!”
許離半信半疑,剛想問:“你不會在蒙我吧?”
想了想,梁華雖然平常吊兒郎當的,但也不會用女兒生病這種事開玩笑,就沒說出口。
倒是梁華先開口了:“怎麼樣,今天江予懷帥不帥?”
許離默默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要來?”
“知道啊,大家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吧”
許離:“。。。”
其實許離也很懷念那段曾經的暗戀時光。
至少那時候他還算幸運,能天天見到自己喜歡的人……
不過那段日子也很痛。
因為許離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發病的……
“媽,你們在哪兒?”許離語氣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對于許小潔忘記自己生日這件事兒他早已見怪不怪。隻是他沒想到,今天,他最需要有母親陪在身邊的這一天,打開家門,空無一人。
許小潔把聲音壓得很低,語氣裡盡是不耐煩:“我們三個在看電影。沒什麼事兒别給我打電話。晚飯你自己解決。”
還沒等許離回應,就幹脆的挂了電話。
許離垂着手,沉默的在空蕩蕩的冰箱前沉默了很久。
“可是今天是我十六歲生日……”
腦海裡那些不速之客又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他們不要你了。”
“你真可憐。”
“你怎麼活的這麼失敗。”
……
這些是許離能聽懂的聲音,還有一些空靈又莫名其妙的吟唱和咿咿呀呀的嘈雜聲,是許離聽不懂的。
太陽穴不停跳動,撞的他本就一團亂麻的腦子更加疼痛。
許離幾乎是逃似的離開家。
沒有原因。
隻是源于他的預感,再在家待下去,自己一定會徹底被這些怪物吞噬。
許離跌跌撞撞的跑上街,那些聲音還在不停作祟。
恍惚間,他看到角落裡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小男孩兒在沖他招手。
男孩兒身影虛浮,許離往前,他也往前。
好像無論如何,都不讓許離觸碰到他。
在那群妖魔鬼怪中,男孩兒顯得太幹淨,周遭散發着溫暖的白光。
他沖許離笑了笑,伸出手,說了句:“16歲生日快樂。”
然後就像完成使命般消失不見。
許離揉了揉眼睛,再朝剛才男孩兒在的方向望去,什麼都沒有……
男孩兒不見了,連帶着眼前的妖魔鬼怪也一同離開,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僅許離可見的夢。
大街上連來往的人都少見,隻有街邊蹲坐在地上的小白狗在沖他搖尾巴。
許離試探性的靠近小白狗,害怕這難得的溫暖又是一場夢。直到觸摸到它柔軟的毛發,這才松了口氣。
流浪的許離抱着沒人要的小白狗,在街邊嚎啕大哭。
直到手腳都被凍僵,許離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走之前,他拿出全部零花錢給小白狗買了好大一根肉骨頭,趁它不注意,抹着淚跑開了。
既然媽媽靠不住,那就去找爸爸。
許離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跟着記憶中的路線一路找到生父家。
上一次來是什麼時候?也許是十年前?許離記不清,隻知道一路上他頻頻走錯,等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目的地,時針恰好指向“九”。
口袋裡的錢全花在了給小白狗買骨頭上,身無分文的他又冷又餓。
其實許離沒有多愛生父,畢竟他缺失了這麼多年,兩人之間那點血緣間的感情也早就被磨的差不多了。來找他,不過是一個十六歲孩子走投無路下的無奈之舉。
“小夥子,怎麼不進去?”隔壁老奶奶在貓眼裡盯了他半天,實在看不下去了,開門道。
“我……”許離聲音有些啞。
“是不是和家裡人吵架了?你别怕,有什麼話我來替你說。”老奶奶說着就要按門鈴。
好在許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許離若有所思的盯着門前那雙女鞋看了好久好久,突然苦澀的擡眼:“奶奶,沒事兒。我不住這兒,我就是……走錯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噴湧而出,别說老奶奶了,連許離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許離倔強的拿袖子抹了把臉,想擠出一個微笑,可試了好幾次,扭曲到沒法看,狼狽的跑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