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懷！你這次必須跟我老實交代清楚！”

劉助理剛踏進辦公室就看到陳緘氣沖沖的拿着張照片質問江予懷，再近一點，那照片就能直接貼在江總臉上了。

劉助理怔了怔，反應過來後一刻也不敢停留，說了句“抱歉”，關上門頭也不回的溜走了。

劉助摸了摸腦門兒上的汗，“畢竟是老闆們的戰場，還是避着點兒吧。”

江予懷嫌棄的把快倒在自己身上的陳緘推開。

“站好。”

陳緘氣的跟龍蝦一樣紅，他甩了甩手裡的照片，“這張照片裡的人是誰？”

江予懷擡眸看了眼照片，睫毛顫了顫。

照片拍攝時正逢運動會，班級宣傳委員突然拿着相機說想要給江予懷拍張照片。

江予懷不愛拍照，原本是不想同意的。但看到身後在和梁華聊天的許離，突然私心想和他擁有一張合照，于是就同意了下來。

畫面裡江予懷身着一件簡單白T，雙手插兜站在操場上，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隻是嘴角帶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在他不遠處，許離正側身而立，與旁人交談。

陽光灑落在許離側臉，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光影。他輪廓清晰，眉眼間透着一股不經意的灑脫，笑容明朗，僅僅隻是站着，就成為了照片裡難以忽視的耀眼存在。

這張照片是兩人唯一的合照。哪怕江予懷遠赴英國這麼多年，這張照片，他也沒有一刻随手放過。

江予懷收回思緒，看了眼陳緘，心虛的輕咳一聲，裝作無事發生的繼續低頭看報告。“沒誰，不認識。”

照片是一張寬幅拍立得，保存了這麼多年，沒有褪色，也沒有發黃，連細小的褶皺都沒有，一看就是被主人存放的很好。

陳緘氣笑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信江予懷随口敷衍他的鬼話。

“不認識？不認識你把人家和你的合照保留這麼多年？你變态啊！”

“我覺得這張照片把我拍得很好看，有什麼問題？”

陳緘拿起來左看右看，特意貼在江予懷臉上比對着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根本沒區别。

“别想蒙我，和你平時的照片沒區别。”

陳緘痛心疾首，“我跟你這麼多年朋友了，我哪一次談戀愛你不知道？現在你有情況了，你竟然瞞我！情誼何在！”

“别在我這兒演苦情戲。”江予懷略帶嫌棄的說，“還有，就你那一周換一個的速度，我根本記不住。”

“我不管。至少我沒對你藏着掖着吧，你今天必須跟我交代清楚了，這人是誰啊？”

江予懷實在是拿他沒轍：“高中校友。”

陳緘看他微微松口，趁機追問：“你喜歡的人？”

“嗯。”

其實江予懷沒打算藏，他喜歡許離這件事兒不丢人，不需要藏。

不過一開始隐瞞陳緘，單純是因為陳緘實在太沒譜，江予懷真怕他一沖動跑過去找許離，把人家吓跑。

畢竟找了這麼多年，江予懷不舍得再讓許離離開。

現在……既然陳緘都已經發現了，再藏着也沒意義。

陳緘“啧”了聲，完全沒在意對方也是個男的。

“你喜歡人家怎麼不去追？拿出你在談判場上的樣子來！”

聽到這話，江予懷有些好笑的看向他，眼神裡閃過一絲無力：“怎麼追？”

江予懷家裡的情況陳緘是知道的。

高中無時無刻不在被監視，哪怕中午多打了幾場球，多買了一瓶冰水，多吃了一塊蛋糕，晚上都會被嚴肅約談，更别說談戀愛了。

江予懷當年不是沒想過要反抗，但他見識過江明的手段，他非常懷疑，要是自己真的談戀愛，江明就能逼得對方退學。

兩敗俱傷，沒必要。

陳緘瞬間沒了剛才的氣勢，他看着面前事業有成的江總，突然有些心疼。

孤身一人闖了這麼多年，終于擺脫了爸媽，可沒人知道這背後的孤獨與痛苦。饒是陳緘，很多事兒，江予懷不說，他也并不了解。

所以陳緘佯裝生氣，隻是為了江予懷能多說一點，别什麼事兒都埋在心裡，照他現在這樣，遲早出事兒。

“說真的，你們現在還有聯系嗎？”

江予懷眼眸微動，“有。”

陳緘來了興趣：“真的？帶我見見。”

“今天晚上，他會來公司樓下等我。”江予懷說到這兒嘴角都浮起一抹笑意。

“進展到哪一步了？”

“隻是朋友。”

甚至連朋友都還算不上。

陳緘沒像往常那樣揶揄，認真的問：“這次沒有你爸的阻撓，能成嗎？”

“不知道。”

江予懷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許離就會離開德海，消失在他的生活裡，隻是趁自己還能見到許離，想好好把握和他見面的機會。

“江予懷讓你請他吃飯？”梁華震驚，“你倆……進展這麼快？”

許離：“進展？什麼進展？”

梁華尴尬的笑了笑，“沒什麼，我瞎說的。”

許離意識到他的意思，臉噌的就紅了，“上次他在一中幫了我，我請他吃飯應該的。沒有别的意思。”

“哦……”梁華明顯有些失望，“那要是他有别的意思呢？”

許離頓了頓，聳肩道：“不可能。我現在在他公司樓下，高樓大廈，裡面的人各個有錢有權，我拿什麼跟他們比？”

梁華還想開口說話，許離卻不想再聊，找了個借口道：“江予懷馬上下來了，我先挂了。”

挂斷電話後，許離深吸一口氣，叮囑自己：“許離，别妄想。沒可能的事兒一開始就别給自己希望，這樣才不會難受……”

今天的許離穿着一身深灰色大衣，比江予懷前幾次見他穿的都要正式。

他站在門口的玉蘭花樹下，深藍色圍巾在脖子上纏了好幾圈，半張臉都被遮住，隻露出亮晶晶的眼眸，希冀的等待對方的到來。

江予懷瞬間心軟了半截，原本的疲倦也在見到他的那刻一掃而空。

陳緘鬼鬼祟祟的看看許離，又看看江予懷，打量了好一會兒，點點頭，“予懷，不錯啊，這樣看，跟你還挺搭。”

他把手搭在江予懷肩上用力捏了捏，留下一句“加油”，揚長而去。

飯店不遠，徒步就能到。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距離很近，但誰也沒開口，隻是低頭沉默前行。

許離甚至覺得自己能感受到江予懷的體溫，好像隻要突然停住腳步，就能穩穩的靠近他的懷裡。

可惜，隻是妄想……

不過到底是為了感謝人家，也不能空手來。

西餐廳昏暗的燈光，配着小提琴悠揚的琴聲……許離覺得時機剛剛好。他起身，把拎了一路的禮盒鄭重的遞給江予懷。

江予懷挑了挑眉，猶豫之下還是接過，淡淡說了句：“謝謝。”

許離垂眸，揚起嘴角，“你可以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說完慢慢挪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精緻的禮盒裡是一對銀蛇狀的子彈袖扣，銀蛇眼睛由紅寶石鑲嵌，蛇頭微微擡起，身體蜷曲，像甯靜湖水上的漣漪。細密的蛇鱗在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澤，顯得神秘又帶有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