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突然說:“許離,你知道嗎,其實有時候我很佩服你。”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許離停下轉眉筆的手,好奇的笑着扭過頭,問:“為什麼?”
“哪怕是在美國這樣一個相對開放的國家,我都沒勇氣面對我的性向,可你卻有勇氣袒露,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語,所以我很佩服。”
“Leo,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勇敢。”許離勾了勾嘴角,帶着點苦澀,說,“我害怕很多事情。我不遠千裡來到了這裡,就是為了逃避以前的一切。”
“你和我不一樣,我的家庭情況你也清楚。我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不會有人來管我,所以你會覺得我自由,勇敢。但反過來,是因為我什麼都不在意,也沒有什麼值得我在意的。”
“可我很羨慕你,如果能選,我當然會選擇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哪怕因此放棄一些你看起來所謂的自由。你的爸媽足夠愛你,你應該相信他們對你的愛。有些事情,你可以先試探着問問他們的想法,他們畢竟是過來人,遠比你想象的要懂得多,說不定,他們會理解你。”
“這幾天,江予懷來了吧。”楊絡銘說。
許離失笑,“怎麼話題又轉到我身上了?”
“我聽Ava提起過,你倆……有什麼進展嗎?”
“算是有點兒吧。”
“我記得你說過他媽媽惡意中傷你的話。”楊絡銘手裡的咖啡吸管都被他咬變形了,“不被父母看好的感情,真的能長久嗎?”
許離渾身一抖,手裡的咖啡都差點掉下去,整個人像靈魂出竅般愣在原地。
這個問題,他沒想過。
和江予懷融合的這兩次不過是他清醒的沉淪罷了,至于後續,到底要不要在一起,應該怎樣在一起,都不是現在的許離能考慮的了的。
“Leo,江予懷家的情況和你的也不一樣,别去預設還沒發生的事兒。”
勸起人來倒是一套套的,真落到自己身上,許離很清楚,他根本做不到那麼理性。
“嗯,好了,不說了。”楊絡銘往許離身邊靠了靠,“總聽你提起江予懷,他到底長什麼樣?”
許離瞥了他一眼,“江予懷說上次在我家樓下見過你。”
“見過我?”楊絡銘努力回憶,“哪一次?不會是瑞恩去紐約沒來成那次吧?”
“嗯,好像是。”
“什麼!我說的有病的中國人是江予懷?”
楊絡銘凳子往後挪了挪,發出一聲尖銳的“刺啦”聲,成功得到了Cherry的一個白眼。
“也許吧。”許離笑了。
“行吧。”楊絡銘還沒緩過來,過了會兒,才仔細回味那人的長相,非常中肯的說:“不過他長的确實很帥,跟你很般配。”
許離:“謝謝你啊……”
江予懷看了眼手表,中午十一點,這個點,許離應該已經睡了。
盯着對方的頭像愣了許久,江予懷關上手機,打開車窗。濕冷的寒風瞬間倒灌進車裡,讓他暈乎乎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江總,您要求的文件已經成功替換進去了。”劉助理坐在副駕駛,轉身把平闆遞過來。
江予懷冷冷的“嗯”了聲,沒接。他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語氣裡滿是疲憊:“這件事你繼續跟進。”
“好。”
手機響了,是陳緘的來電。
江予懷眉頭又緊了幾分,努力提起精神,“喂,你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
“你公司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我怎麼能不管?”陳緘說,“已經到德海了?”
“嗯,現在在去公司的路上。”江予懷打了個哈欠,說。
“怎麼樣,有結果了嗎?抓到内鬼是誰了嗎?”
江予懷望向窗外,跨江大橋上有好多穿着校服的人在騎行,一邊騎一邊招手,滿是活力,再看看自己……他歎了口氣,“快了。這件事你不用管,好好籌備婚禮。”
“啧,婚禮自有别人籌備,現在沒什麼比處理你的事兒更重要。”
科信科技公司是江予懷最先創立的公司,它于江予懷的意義不言而喻。前段時間,科信一直推進的抗癌藥研發數據莫名失竊,有人調取了其核心實驗數據,但那人謹慎的清空了所有日志,連備份服務器都有同步删除的痕迹,很熟悉所有流程,還專門找江予懷外出的時間動手,一看就是公司内部人員幹的。
幾乎同時,劉助就将這件事告訴了遠在洛杉矶的江予懷。
但江予懷似乎不太着急,要所有人按兵不動,等自己回來處理。
“我已經找人僞造了一份虛假數據替換原本數據,隻有微小的數據偏差,但隻要他們敢用,就絕對緻命。”江予懷聲音毫無波瀾,平靜的說。
“隐藏代碼呢?”陳緘問。
“在這件事剛發生時就已經安排了,每份外發文件都嵌入了隐藏代碼,一旦外洩,科信立馬就能定位接收方IP。”
“看樣子你已經想好應對招數了?”陳緘總算松了口氣。
“是啊,所以才叫你别擔心。”
但看陳緘比自己還着急,倒是很暖心。
他笑了笑,“不過還是謝了。”
“啧,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說什麼謝啊,要是有需要随時找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