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說沒就沒吧。”許離眼裡滿是紅血絲，黑眼圈在蒼白的皮膚上被襯得更加明顯，他強撐着眼皮，又打了個哈欠，眼淚不受控往下流，他毫不在意的随手抹去，撐着腦袋長長歎了口氣。

“昨晚上沒休息好？”看到他這頹廢的樣子，楊絡銘關心的問。

不能說沒睡好，是壓根就沒睡。

新劇本是關于他和江予懷的故事，許離自認沒人比他更了解他們之間的事兒，因此不願将劇本委任他人之手，執意要自己寫。

所以最近忙着深耕劇本内容，幾乎把睡眠給進化掉了，天天靠咖啡續命。

“劇本就差最後一口氣了，再撐幾天應該就能睡個好覺。”

“據我所知，離你們劇本上交的deadline還有一段時間，你幹嘛非得這麼逼自己？”瑞恩不解，在他的認知裡，凡事開心最重要，哦，除了關于楊絡銘的事兒值得他考慮考慮，其它的一貫怎麼開心怎麼來。

“不行啊，不逼自己一把靈感就斷了。等下次再有，就不知道該是什麼時候了。”許離對這個作品抱有很大的期待，絕不能草草了事。他揉了揉太陽穴，道：“而且我過幾天要回國一趟。”

事出突然，楊絡銘一口水沒咽下，卡在喉嚨裡差點沒把他嗆死。

瑞恩也好奇的回頭。

楊絡銘：“出什麼事兒了？”

許離啞然，“你們怎麼一個個聽到我回國都是覺得出什麼事兒了，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行，沒事兒就好，我和瑞恩在這兒等你回來。”

也許在楊絡銘、瑞恩看來很簡單的一句話，落入許離耳中卻如驚雷，劈的他渾身一震，在不知不覺間，束縛包圍住他的堅硬外殼已然悄悄碎裂，化作塵土消失在了蒼茫天地間。

“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一旦敗露，你不僅事業全毀，還會面臨牢獄之災嗎？”江予懷說出這話時臉上還是如以往那樣平靜，但隻要稍微熟悉他的人就不難看出，平靜中摻雜着無數失望、痛惜與不解。

反觀當事人夏飛，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倒是坦然的承認了所有。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陳緘愕然，他不知道此前發生了什麼，總之等他趕到，就看到江予懷和夏飛正充滿火藥味的在對峙，

他穿過層層安保，在漩渦中心幾米外的角落裡找到了劉助，壓低聲音道：“發生什麼了？竊取數據的不是張啟嗎？”

劉助湊到陳緘耳邊放輕聲音說：“那天您走了之後，江總突然說要再去查一遍當天所有數據。後來他在門禁系統深層日志裡發現了被删除的門禁記錄。”

“是夏飛？”陳緘震驚，夏飛帶着方框眼鏡，平日裡看着斯斯文文的，着實想不到他竟然會瘋狂到做竊取數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對。門禁系統顯示夏飛在那天進入過實驗室，可我們去查了當天的監控，什麼也沒有，隻有一段空鏡頭。”劉助頓了頓，“江總說夏飛可以更改監控，卻改不了當天的電力記錄，随後我們就去查了當天的耗電記錄，發現峰值就處在夏飛進入實驗室的那段時間内。”

張啟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内鬼是誰，不言而喻。

幾步外的江予懷依舊裝作冷靜，可藏在袖子下的手早已被氣的微微顫抖。

陳緘深吸一口氣，同情的望向他。

這件事兒算科信公司内部的事兒，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插手。所以陳緘隻能自始至終保持沉默，哪怕知道江予懷此刻有多難過，他也不能上前一步。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江予懷蹙眉，語氣裡是壓制怒氣卻又壓制失敗的煩躁。

“呵，這些數據都是我熬了一個又一個夜做出來的，我憑什麼不能把它們帶走？”夏飛突然笑了，既然事情都已敗露，他便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把壓制在心底的話都一股腦傾訴出來，不吐不快。

“江總，你的手伸的太長了，我讨厭你事事都要管，你好好做你的集團創始人不好嗎？憑什麼連看都不看就否決我的方案？你憑什麼？你忘了當初是我們一起偕手才把科信做起來的嗎？你他媽對我們的承諾轉眼就全忘了是嗎？”

“明明我的分子結構優化才是最優解，你根本不懂科學，又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我受夠了！”

激烈的争吵會讓江予懷感到厭煩，但這也不代表他會傻愣愣站在原地挨罵。

夏飛情緒上頭，這個時候和他溝通沒有意義，反而會被帶入情緒的陷阱。

江予懷就這麼盯着他，什麼也不說。須臾，等他呼吸平穩了點，江予懷才緩緩開口：“昨天，奇赫藥業調整了臨床試驗方案，是你給的數據吧。既然你認為你的方案是對的，為什麼不直接跳槽去一個願意采納你方案的公司，而是要用那麼龌龊下流的手段達到這一切，最後落個兩敗俱傷。”

江予懷沒等他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繼續道：“還有，我看過你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