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華原計劃打算早上八點就來接許離，結果打了半天電話，對面都沒人接，他知道許離肯定還沒醒，于是自顧自去考察了一圈，等再到酒店樓下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

“這兒！”梁華降下車窗沖許離招手。

等坐穩，許離看着他問了句：“等很久了？”

“沒，我也剛到。”梁華瞥了眼後視鏡，一把方向盤穩穩駛入車道。“今天晚上我不能陪你了。明天漆漆學校舉辦活動，需要家長參加，我已經答應她了，不能食言，得提前趕回去。”

梁華前段時間剛換了越野車，車内空間比之前那輛黑色二手小破車寬敞了不少。

許離把腿微微伸直，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點頭低聲應了句：“嗯。陪孩子比較重要。”

聽出許離聲音裡的疲憊，梁華飛速扭頭瞥了他一眼，問：“怎麼了？”

他眼皮軟綿綿的撐着，感覺下一秒就能立刻暈過去。

“昨晚上沒睡好。”

“又失眠了？”梁華蹙起眉，“你不是說這段時間狀态好了不少嗎，怎麼一來德海就嚴重了？”

聽到後半句話，許離眼皮跳了跳。

他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心慌，原本以為是坐了太久飛機有些累，可昨晚斷斷續續也休息了許久，就是不見好。

難不成，真是因為回了德海的緣故？難道自己和這座城市八字相沖？

越想越頭疼，許離揉了揉太陽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最近寫劇本壓力太大了，等這段時間過去應該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他徹底困得失去意識，沉沉睡了過去，隻記得恍惚間，隐約聽到梁華在和誰打電話，似乎還提到了他。

可許離實在是太困，沒有力氣再去探究他們的談話内容，側了個身，環抱着雙手，安靜的一腳踩進夢境。

開了近一個小時，兩人才到目的地。看門面，是新開的港式餐廳。

梁華知道許離愛吃甜食，所以特意挑選了這一家作為用餐地點，一來可以豐富他的調研結果，二來正合許離的口味，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看看想吃什麼，我請客。”梁華大方的拍拍胸脯，道。

“不用。”許離擡起頭打斷他，“這頓我付。”

“你難得回來一次……”

怕梁華不聽勸，許離甚至隐隐帶着威脅的意味說：“行了，就這麼定了。要是你每次都這樣，那我下一次回來就不告訴你了。”

“行吧……”

許離讨厭他們總把他當作一個病人，弱者。好像處處都要保護、謙讓他，這讓他感到壓抑。

許離明明是一個成年人，沒他們想的那麼脆弱。更何況細算下來，刨去一大家子開支，梁華每月盈餘還真不一定比他多。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格，卻總愛在許離面前逞能，讓他尤為不爽。

這種壓抑感也許在與瑞恩、楊絡銘相處中出現的較少，但在和梁華、江予懷相處中尤為強烈。冥冥之中似乎更加深了許離想要叛逆逃離他們身邊的欲望。

許離凝視着杯中不斷上升、爆破的泡泡發呆，直到水面歸于平靜，他才回過神，舉起氣泡水喝了口。

青桔味氣泡水。

又酸又澀，氣體碰到舌尖，還有些刺痛感。

“你……”梁華欲言又止。

“嗯？怎麼不說了？”許離擡眸。

梁華随口問：“你這次回來，不告訴江予懷，是因為鬧矛盾了，還是單純的想給他個驚喜？”

許離怔愣了下，随即聳肩道：“沒有鬧矛盾，但也……不算驚喜吧。”他含糊其詞，“江予懷最近公司出了事，每天忙的焦頭爛額的，我不想去打擾他。”

遠遠看他一眼就知足了。

“我昨天碰到陳緘了，”梁華說，“他說今天晚上江予懷會在都林酒店和别人吃飯，我覺得你要是真想見他，去那兒應該能碰上，要是不想見……就當我沒說吧。”

“嗯。”

等送走梁華，許離站在酒店前左思右想，掙紮了好一會兒。

最終還是打開了地圖軟件，在搜索欄裡輸入了“都林酒店”這四個字。

很快距離、路線、時間，一股腦兒全跳了出來，他本就蠢蠢欲動的心現在直接跳起了桑巴舞。

“過去也就半個小時，就遠遠的看一眼，也不會打擾到他吧。”許離自言自語。

德海還未入春，到了傍晚，氣溫極低，許離從九點一直蹲到十點半，人都要凍成冰雕了，還未見到江予懷人。

要不是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帕拉梅拉，他才不會像個傻子一樣等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