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總不能一直幹耗着,徐茉隻好撒謊。
她對京北的兩位學生說:“嗯……來之前教授給過我一份通訊錄,還記得,我給你們,你們來打。”
那邊和陳時琟打電話。
這邊江歸悅和徐茉說小話。
“都怪我,差點暴露你們的關系,幸好你腦袋瓜子機靈,圓過去了。”
“我還是感到意外,陳時琟怎麼辭了外交部的工作,回高校做老師了?”
“他也牛啊,換了一份工作之後,一份更好的工作等着他。”
“工作室合夥人、京北大學特聘副教授。”
“聽說他高中是通過小語種特招保送京北大學,會四國語言,一路本碩博。”
很難得從外人嘴裡聽到關于陳時琟。
徐茉心想,當初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就她敢去拼陳時琟的飯桌,常說一些冷到不行的笑話和他搭讪。
還敢喜歡他、追求他。
換成現在被生活磨平棱角、耗盡心氣兒的她,肯定不敢對他有任何妄念,隻敢遠觀。
半小時後,陳時琟開了一輛能坐下七人的大轎車來接他們。
京北大學的兩人坐前面,他們三人擠後面。
江歸悅喝多了,頭有些暈,閉眼靠着窗沿休息。
徐茉坐中間,車廂内安靜,謝迎和她說話音量低,隻能緊挨着頭。
外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對親密的情侶。
謝迎的話題略微無趣,一直在談論他目前做的課題,想要她給一些專業意見。
正好相反,讀研三年,徐茉感覺她不适合科研,所以沒有再繼續深造的想法。
雖然是一個專業,但她對他的研究方向也是一知半解。
說到後面,謝迎也感覺無趣,徐茉反應太淡然,分享欲削弱。
今晚談到結婚,他深想,還是要三思。
車子忽然急刹,徐茉身子不穩,謝迎眼疾手快扶住她。
“沒事吧?”謝迎關心問。
大家本來都慌了一下,聽到他出聲,都看向他倆。
“謝迎師兄,你和徐茉師姐有情況哦。”同校的後輩揶揄說。
另外兩位京北大學的同學也跟着起哄。
“飯後你倆單獨出門逛街,我就發現不對勁。”
“飯桌上我就察覺他倆不簡單,謝迎師兄一直給徐茉師姐夾菜。”
“咳咳咳。”江歸悅清嗓子,打斷起哄三人組。
謝迎沒有正面回應,徐茉也沒有。
他們确實在試着約會,太着急否認或承認都不好。
“小孩子,瞎猜什麼,坐好坐好,陳教授還在呢。”江歸悅感受到車廂内氣壓不斷下降,着急把大家拉回,别再讓話題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徐茉從頭到尾不出聲,看着制造這場話題的罪魁禍首。
奈何中間還隔着人,隻能看到男人的後腦勺。
車子抵達酒店,晝夜溫差大,下車直奔房間。
徐茉跟着江歸悅回房間,才解開大衣扣子,門被敲響。
距離門口最近的徐茉去開門,從貓眼看到門外站的是陳時琟,她心吊到嗓子眼。
“誰啊?”江歸悅伸出半個身子。
徐茉:“我……和前台點的東西,沒事,你去洗澡。”
江歸悅沒有多想,進了浴室。
徐茉拉開門,對上男人壓迫力極強的雙眸,黑黝,無法揣摩。
“東西落下了。”陳時琟将袋子遞過去。
徐茉在路邊買的早餐,下車太着急給忘了。
“你可以換個方式給我……”徐茉魂都要被他吓沒了。
陳時琟語氣淡然,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發消息?你會回?”
徐茉抿緊唇,手指蜷縮,摳了摳掌心。
她一緊張就喜歡用指甲抵住掌心。
陳時琟收回落在她手掌的眼神,漫不經心說:“我的電話,你給的他們?”
“是你們學校的學生給你打的電話。”徐茉不認,号碼又不是私密的東西,誰都可以打聽到。
陳時琟單手拎着礦泉水蓋子的那部分,一手抄到長款羽絨服的兜裡,漫不經心說:“撥的是私号。”
徐茉才想起,他有兩個号。
當初是她手機丢失,每個月隻有九百生活費,買不起新手機,陳時琟給她送了一部,還帶着她去營業廳辦新号碼。
營業廳推出辦理親屬号可以享受優惠的活動,徐茉便拉着陳時琟一起辦了,特地挑選隻相差一位數的号碼。
陳時琟便當做私号用,隻有身邊親近的人才會撥打。
這次臨時湊成的隊伍,沒有通訊錄,也沒有互加好友。
陳時琟和其他五人都不熟,猜便知道是誰給的。
徐茉承認:“是,我給的。我們不是和平分手,這點小事也要計較?”
陳時琟一直端肅着,聽到她這句話,很輕地笑了聲。
“誰說的和平分手?”
“你提的分手,所以和平也是你定的?”
徐茉聽到浴室裡的動靜,擔心江歸悅出門看到,出到走廊,帶緊門。
“我提了,你也答應了。”徐茉冷靜地陳述事實。
陳時琟:“我後來說了,如果再見面,會直接朝你潑水。”
徐茉眼神落在他手裡的礦泉水。
大晚上找來,就是為了報複她甩他?
……真要潑?
他擡手,她閉緊雙眼。
良久,沒有冷水直沖而來的冰涼。
徐茉睜開眼,對上他毫無波瀾的黑眸。
陳時琟往前走一步。
徐茉退至牆邊,瞥開頭。
一瓶不知道在他手裡多久,已經沾染他體溫的水放到她手中。
他們的距離太近,比剛才在車上,謝迎和她的距離還近。
和謝迎僅是上半身的湊近,和陳時琟不一樣。
或許是他們曾發生過親密關系,湊近時,下半身也會自然地靠近,膝蓋也會碰上。
肢體接觸,熟悉又陌生。
生理上,不會有任何排斥。
他微微低身,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不會潑水,隻想糾正,我倆并不是你說的和平分手。”
徐茉想。
他難道想做什麼?
像是有讀心術,陳時琟說:“我不會幹涉你任何事。”
他沒有明着點出來她和謝迎在試着約會和戀愛的事,徐茉卻感到臉上一片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