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查完高考分數的時候,他們都考了自己滿意的成績,第二天一早,喻瓷剛起床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她匆匆忙忙下樓,靳懷潇拿着一捧花站在她家樓下,也是這樣跟她說的。
——“我這人不太會說話,可我向你承諾,我隻會喜歡你,現在是這樣,以後是這樣,一輩子都是這樣。”
可是一輩子實在太長了。
喻瓷别過頭,手腕克制不住地在抖,臉色白得吓人,額上細汗直冒。
靳懷潇敏銳覺察出她不對勁,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喻瓷,你怎麼了?”
喻瓷唇瓣發抖,用了力氣想要掙開他:“我隻是暈車還沒好,你放開我,靳懷潇。”
但她的狀态明顯不對,好像隻要他松開手,她随時都能倒在地上一樣。
靳懷潇向來心細,她之前暈車最狠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子過,何況這一路撿材料,她的暈車明明已經緩和,可剛才忽然就幹嘔起來,身體止不住地發抖,臉色一瞬間蒼白。
不像是暈車。
“喻瓷,你到底……算了,你坐這裡。”
靳懷潇有許多話想問她,可話繞到嘴邊,看到她那張冒着虛汗的小臉,那些話都說不出來。
他取出紙巾擦幹淨長椅,握住喻瓷的手将她帶了過來,她也不說話,低頭坐下,目光毫無焦點落在地磚上。
靳懷潇在她面前半蹲下來,低頭幫她系散開的鞋帶,兩個人之間有種死寂感。
喻瓷看他利落幫她系好鞋帶,随後他擡起頭,她撞入他的目光,好像一汪幽深海域,靠近就會被吸入漩渦中心。
她以為靳懷潇會追問,可實際上,他隻跟她對視了會兒,忽然站起身:“我去洗石頭,你坐這裡歇會兒,一會兒我帶你回去。”
她的位置離水池隻有十幾步,靳懷潇背對她,肩背筆直,腰身挺拔,袖子捋到手肘下方,露出勁瘦有力的小臂。
他一直很注重鍛煉,穿衣看起來高高瘦瘦的,可脫了衣服,卻又實在有料,肌肉分明,蠻勁兒很大。
靳懷潇洗得很快,收拾好後一手拎起籃子和水桶,拐回來順其自然牽起她的手。
喻瓷掙了下:“我沒事,我自己可以走。”
靳懷潇沒松手,頭也不回:“喻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出于對老同學的關心,我照顧你一天不可以嗎?”
他忽然停下,回頭看她,一字一句:“畢竟我沒出軌,沒冷暴力,沒犯原則上的錯誤,就算分了手,我們也不至于走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吧?”
“所以,就今天一天,别這樣對我,就當我們還沒分手。”
喻瓷跟他走了,他牽着她的手。
回到營帳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喬喬看到兩人交握的手後眼睛一亮,“叔叔,你牽着姑姑回來啦?”
靳懷潇拉開小闆凳把喻瓷按下,沒說别的事情,将籃子放在桌上,看了眼喻瓷。
喻瓷搖搖頭:“我沒事,已經休息過來了。”
她不想說,靳懷潇沒有刨根問底,目光轉向喬喬:“喬喬,我們開始作畫吧,你需要叔叔姑姑做什麼?”
喻瓷也牽出笑:“對啊,咱們時間不多了,喬喬要畫什麼?”
很多小朋友已經開始動筆,一向好強的喬喬果然急了,注意力被轉移走,糯聲糯氣像個小大人一樣交代喻瓷和靳懷潇,兩個成年人都領到了自己的任務。
喻瓷按喬喬指引給石頭上色,喬喬拿着膠水塗到木闆上,靳懷潇幫忙按她塗的軌迹,将小樹枝都粘上去。
喬喬話密,作畫還要絮叨:“爸爸媽媽天天忙工作,都不陪我,都是姑姑陪我玩,喬喬最喜歡姑姑了。”
靳懷潇問她:“姑姑工作不忙嗎?”
喻瓷動作一頓,喬喬沒察覺到,稚聲稚氣說:“姑姑工作沒有爸爸媽媽忙,之前姑姑的領導想要給姑姑加工資升崗位,她給拒絕了。”
“為什麼要拒絕?”
“因為壓力大呀,我姑姑隻想在家裡睡大覺,她可能睡了,經常一睡就是——”
“喬喬。”喻瓷打斷了她,将塗好顔色的石頭遞過去:“你看看姑姑塗得怎麼樣?”
喬喬略顯誇張:“哇塞,好漂亮。”
小姑娘很會提供情緒價值,喻瓷也很喜歡陪她做手工。
靳懷潇默不作聲擡頭看了喻瓷一眼,沒再繼續追問喬喬。
三個人有說有笑閑聊,在喬喬的指導下,完成了這幅石頭和樹枝的拼貼畫。
樹枝拼出了蝴蝶的輪廓,碩大的羽翼是靠彩色的石頭填滿的,五彩斑斓的石頭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秾麗的光,像彩蝶原有的翅膀,背景是用綠草堆出的樹林。
喻瓷很喜歡,拍照給喻辰發過去。
【你閨女的畫,喬喬天賦很好啊,很有想象力。】
喻辰:【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閨女,還有照片沒,我給我老婆也發過去。】
喻瓷三百六十度都拍了幾張,吭哧吭哧都傳了過去。
耳畔傳來聲音:“喻辰哥和今眠姐近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