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懷潇很獨立,跟他的家庭有關,他從初中開始就沒有再問家裡要過一筆錢,靠着自己課餘兼職和獎學金,以及各項競賽得來的錢來支撐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
他完全有獨立生活的能力,洗衣做飯,打掃家務,換燈泡修電器等等都會,有着喻瓷所沒有的生活常識。
大二的時候,靳懷潇忙着搞創業沒有住宿舍,而是在校外租了房子,房子離喻瓷的學校很近,喻瓷有空就去他那裡,不大的廚房内,他做飯,她搗亂。
學校的洗衣機太多人用,因此喻瓷穿過的衣服,除了貼身衣物外,其餘都是拿去靳懷潇家裡讓他幫忙洗了。
該手洗的衣服他會手洗,可以用洗衣機的衣服他就用洗衣機,晾曬後再給她送去,明明用的都是同一種洗衣液,可是靳懷潇洗的衣服就是比喻瓷洗的香很多,有時候喻瓷的衣服吃飯時候濺上了油漬,他就是能想辦法搓幹淨。
高中三年他在學校照顧她,大學四年他也在照顧她,喻瓷對他太過依賴,以至于離開他之後,她獨自在外生活,連着吃了一個月的泡面和外賣。
她一頓飯也不會做,衣服上的油漬不知道怎麼洗,鞋邊的劃痕不會清理幹淨,手洗和機洗的衣服也不知道怎麼區分,燈泡壞了不會換,下水道堵了也不會自己通。
她什麼都不會,她直到獨自生活半年後,才能勉強适應獨居生活。
她根本照顧不好自己。
靳懷潇還在說話:“如果你能照顧好自己,就不會讓自己瘦成這樣。”
甚至,如果他們沒分手,她也不可能瘦成這樣。
喻瓷咬牙不說話,以前嗆他的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她知道,他說得都是對的。
在一起的時候,靳懷潇沒讓喻瓷做過一頓飯,沒讓她洗過一件貼身衣服除外的衣裳,沒讓她刷過一次鞋,一日三餐兩人都會給彼此報備,擔心她吃不慣餐廳,他有空就給她送飯。
自己為了創業省吃儉用,但可以讓喻瓷頓頓排骨龍蝦從不缺肉,變着花樣給她做飯。
每年暑假,喻瓷不回家,會在靳懷潇那裡住下,在附近找個家教班。
兩個月的假期,她沒有一年是沒胖過的,往往都會胖上幾斤,全是一日三餐被他喂出來的。
靳懷潇最愛她有點肉的小肚子,摸起來軟乎乎的。
靳懷潇也很喜歡嘬她帶了嬰兒肥的小臉,他覺得很可愛,雖然總是嘬完後挨她的打。
他就是很喜歡,體重都是個人定義,無論胖瘦,健康就好。
他就喜歡有點嬰兒肥,白白嫩嫩的喻瓷,元氣有活力。
可現在,他辛辛苦苦,仔仔細細,認認真真養出來的喻瓷,在這五年裡不僅瘦到營養不良,還嚴重貧血,甚至有他不知道的身體問題。
他有太多太多想問的話,可所有的話,都在她的話中煙消雲散。
“靳懷潇,你有糖嗎?”喻瓷垂下眼,唇瓣抿了抿,又說了一遍:“我想吃糖。”
靳懷潇遞過去了一顆青檸糖。
喻瓷剝開塞進嘴裡,将糖紙裝進口袋,重新把手伸了過去。
靳懷潇沒說話,牽起她的手,單手抱起喬喬朝吃飯的地方走去。
喬喬覺察出兩個大人好像鬧了矛盾,有時候自家爸媽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兩個人都闆着臉。
一向多話的喬喬也安靜了會兒,等到了放飯的營帳,她從靳懷潇的懷裡下來,跑到喻瓷面前。
“姑姑,你蹲下來。”
“怎麼了,喬喬?”喻瓷以為她有事情,在她面前半蹲下。
喬喬的小手神神秘秘在兜裡掏了幾下,忽然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
“铛铛,喬喬也有糖,是樂樂給的!”喬喬剝開糖紙,将糖遞到喻瓷嘴邊:“給姑姑吃。”
喻瓷臉上的笑僵了下。
喬喬還舉着糖:“姑姑喜歡吃糖嗎,喬喬屋子裡好多呢,回家我都給你。”
喻瓷之前從來沒在喬喬面前吃過糖,可她剛才隻是為了打斷靳懷潇的一句話,卻被孩子聽進了心裡。
她不理解喻瓷為何要糖,但聽到了喻瓷說想吃糖。
喻瓷鼻頭很酸,将嘴裡的青檸糖嚼碎咽下,張嘴把奶糖銜進嘴裡,摸了摸喬喬的腦袋:“謝謝喬喬,很甜很甜。”
喬喬在她的側臉超大聲親了一口,“姑姑不要難過啦,我去打飯,吃飽飯我們還要賺小紅花。”
喻瓷也用力親了她一下:“好。”
她看着喬喬跑到陳老師那裡,小小一個人端起餐盤打菜。
喻瓷站起身,擡眼與靳懷潇對視,他就站在一步遠的地方,兩個人很有默契,都沒提之前戛然而止的話。
靳懷潇将餐具擦幹淨,給喻瓷倒了杯水:“喝點水,我去和喬喬打飯。”
“嗯。”
中午吃的飯是幼兒園統一做的,分格的餐盤裡放了三菜一湯,靳懷潇打了兩份,喬喬的飯是她自己打的。
餐盤被擱置在喻瓷面前,這飯量是喻瓷之前的飯量。
“吃吧,不夠了還能續。”
靳懷潇在她對面坐下,垂眸慢條斯理用餐。
喻瓷這頓飯用得很艱難,不過二十分鐘,靳懷潇的飯幾乎吃完,他從小就不挑食,再難吃的飯也能吃完,絕不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