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瓷咬牙看他,漂亮的眼睛裡全是倔強,她的性格這些年也沒變多少,跟十六七歲沒什麼差别,依舊是一點就着的小炮仗。
她握住他的手腕,冷眼看他:“或許吧,或許你愛我吧。”
靳懷潇所有的怒火全在這句話中煙消雲散,一拳打在了軟棉花上。
方才拉扯之中,她松垮的衣領散開了些,露出左肩靠近鎖骨處的一條疤痕,這條疤都将近十年了,他帶她做過好幾次祛疤手術,到現在已經恢複到隻剩下淺淺的白痕。
喻瓷注意到他的視線,唇角彎起笑了下,“我一直在想,沒有這塊疤,我們還會不會走到一起?”
“靳懷潇,你其實沒有那麼了解我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
喻瓷推開他,背過身理了理衣服。
“我變成這樣不是因為你,你不需要對我負責。”
她長得這麼溫溫柔柔,說出的話怎麼就跟刀子一樣猛戳人心呢?
靳懷潇甚至覺得,自己要被她氣出血了。
喻瓷沒聽到身後的動靜,她低頭默了瞬,猜也知道他八成要被氣死了,她說不上自己心裡什麼感受,就是覺得這屋裡太過燥悶。
不想跟他獨處,她打算開門離開,右手剛搭上把手,身後撲上來一人,他抵在她背後,擡手握住她的右手。
“喻瓷,這對我不公平。”
他的聲音顫抖,能聽出在壓抑什麼。
“你對我不公平,你說分手就分手,可我做錯了什麼,我是出軌了還是冷暴力了,是沒照顧好你,還是我條件不好讓你不滿意了,你說的我不愛你是什麼意思,你誤會什麼——”
“沒有。”喻瓷冷聲道:“我不喜歡你了,就這樣。”
靳懷潇走了。
在她說出那句話後。
他走的時候是生氣了的,喻瓷聽到摔門的聲音,這口氣他或許憋了幾年了,想來也是,天之驕子,最大的敗筆就是被她甩了。
喻瓷呼吸困難,胃裡翻湧難受,她忽然開門跑去衛生間,趴在洗手池邊幹嘔,吐出來的卻都是酸水。
她被嗆到,又劇烈咳嗽起來,好像心肺都能咳出來一樣。
衛生間的門被推開,身邊搬了個小闆凳,喬喬爬上闆凳,小手在她脊背上輕拍。
“姑姑,你不舒服嗎,喬喬幫你叫120好嗎?”
喻瓷說不出話,幹嘔了十幾分鐘,喬喬急得團團轉,想給喻辰和林今眠打電話,卻又被喻瓷按住。
小姑娘隻能學着家長的樣子,拍拍姑姑的背,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等喻瓷終于好了些,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她雙手撐在洗手台邊,擡眸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鎖骨突出,臉色蒼白,瘦到可以原地去當模特了。
門鈴忽然響起,喬喬立馬跑去大門口。
“誰呀?”
“您好,外賣。”
喬喬被家人教過不能随意開門,她又趕忙跑回來:“姑姑,是外賣。”
喻瓷漱了口,來到大門口揚聲喊了句:“放門口吧,麻煩您了。”
從面闆上看到外賣員離開,喻瓷開門,地上擱了一袋外賣。
喬喬問:“姑姑,誰買的啊?”
喻瓷看到包裝袋上寫的收貨人。
——沒良心。
點的是八寶粥和生煎包,還有一份小米南瓜粥和茴香小油條。
知道她今晚沒吃飯的能有誰?
隻有喬喬和靳懷潇。
-
靳懷潇從小區出來,他的車停在喬喬的幼兒園附近,得先打車去幼兒園。
十點半了,路上人明顯少了,手機彈出配送頁面,顯示外賣已送到。
靳懷潇點開微信,置頂隻有她一個人,喻瓷的頭像是她自己,一張背影照,淺粟色的卷發在日頭下閃着光,她穿了身嫩黃色針織衫,隐約透出的一點側臉可以看出骨相優越。
她的朋友圈平均兩月一條動态,大多跟喬喬有關,她幾乎不出鏡。
可喻瓷過去很喜歡旅遊探店,談戀愛的幾年裡,他們去了三十座城市,探過上百家美食店。
手機震動,一條微信彈出,來自他的另一個微信号,也是當年被喻瓷删了的微信。
紀洵:【你在哪兒?】
J:【有事?】
紀洵:【?不是你問我最近有空嗎?】
J:【我剛從小瓷那裡出來,一會兒回家。】
紀洵:【我去你家。】
J:【嗯。】
出租車停在幼兒園門口,靳懷潇找到自己的車,他住的地方離這裡很遠,開車得一個多小時,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打開門,客廳裡燈火通明,進門是個大橫廳,落地玻璃外是整座城最佳的夜景,裝修簡簡單單,準确來說跟沒裝一樣,就刷了牆貼了瓷磚地闆,連像樣的家具都沒,隻有幾張懶人沙發堆在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