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懷潇在玄關換鞋,看也沒看客廳裡坐着的人,推開卧室進去。
紀洵:“?”
紀洵起身拍了拍他的房門:“你什麼态度啊,不是你找我嗎!”
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門縫中溢出,紀洵反應過來,這人不是不搭理他,靳懷潇這人死愛幹淨,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也是先洗澡。
紀洵又坐了回去,刷了會兒遊戲直播,靳懷潇終于洗完出來。
黑發柔順,中和了些五官上的銳利,他換了身寬松的家居服,繞過琉璃台來到冰箱前。
“要喝點什麼?”
紀洵:“我要無糖可樂。”
靳懷潇拿了瓶蘇打水給他。
紀洵:“……”
靳懷潇自己也拿了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後沉聲道:“家裡隻有礦泉水和蘇打水。”
紀洵:“那你問我幹什麼?”
神經。
紀洵拿出手機,往沙發裡一靠,“介意我點個奶茶不?”
靳懷潇瞥了他一眼:“外賣送不進來。”
高檔小區,門禁隻認戶主卡,外賣隻能送到小區門口。
紀洵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這地方有什麼好住的,賺到錢先買了這房子,房交了後也沒見你多開心啊,幹設計的都不給自己房子裝裝,跟個精裝版毛坯房一樣。”
靳懷潇沒說話,睫羽蓋在眼睑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洵看他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想起了他白天打的那通電話,“你今天去幹什麼了?”
“小瓷侄女要辦親子活動,我去幫忙。”
“她侄女開親子活動跟你有什麼關系啊?”紀洵一臉震驚。
“紀洵。”靳懷潇打斷了他:“小瓷生病了。”
紀洵罵他:“你有病吧,她生病跟你有關系嗎?”
靳懷潇擡頭看了他一眼。
不用說話,隻一個眼神,紀洵就知道他的意思。
他忽然就覺得挫敗,都五年了,和喻瓷分手的時候,靳懷潇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那時候所有人都勸靳懷潇看開些。
沒想到沒等到靳懷潇自己看開,等來的是靳懷潇跑了回來,他所有苦痛,以及令他整個少年時期蒙上陰霾的人都在這裡,他努力了那麼久才考出去。
可他不僅回來了,還買了房子安了家,回到了這個他青春時期最讨厭的地方。
“我明白了,你回來就為了喻瓷是吧?”紀洵曾經沒敢問他的話,在今天終于是憋不住了:“靳懷潇,你賤的吧?”
靳懷潇沒說話,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賤得慌,人家都不想看見他,可他看到她就想湊上去,看她瘦成那樣就心疼難受。
聽到她要相親的時候,他忽然就想開了。
他得再努力一次,就算她讨厭,他也得知道她為什麼讨厭他?
紀洵罵他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靳懷潇知道他想罵醒他。
可他自己不想醒。
到最後,紀洵唇幹舌燥,一口喝完蘇打水,将瓶子扔進垃圾桶。
屋裡很安靜,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紀洵憋着氣問:“她怎麼了?”
靳懷潇終于有了動靜:“她瘦了很多。”
紀洵嗤笑一聲:“那說不定人家減肥呢?”
靳懷潇搖頭:“不,她不會,她之前也不胖。”
“你就憑這些就斷定她生病了?”
靳懷潇沉默了瞬,伸手撈起茶幾上的手機,點開備忘錄。
“她今天吐了一次,臉色很白,身體發抖,額上冒虛汗,中午她隻吃了五口青椒炒肉和小半勺番茄炒蛋,米飯就吃了不到半拳,下午吃了半個蘋果,這是她今天的用餐。”
紀洵皺眉:“你記得這麼清楚?萬一她就是胃口不好呢?”
“不是的,吃午飯時候我一直在觀察她。”靳懷潇擡眸與他對視,“她抗拒吃飯,礙于我在那裡,她不得不吃幾口裝裝樣子,晚上我提起這件事,她反應很大。”
“我想問問你,暴瘦,生理性發抖,厭惡進食,以及她情緒很不穩定,在心理疾病上,你覺得屬于什麼?”
紀洵是有名的精神科醫生,說實話,靳懷潇今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有些驚訝。
喻瓷生病了,靳懷潇找他一個精神科大夫幹什麼?
紀洵靠進沙發裡,雙手環胸:“你得先确定不是内分泌或者消化系統等疾病,至于你說的厭食暴瘦驚厥這些,精神疾病有很多種都會誘發相關症狀,比如焦慮軀體化,嚴重抑郁靠厭食進行自我傷害,等等等等,沒做檢查,我沒辦法給你答案。”
靳懷潇喉結滾了滾,很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我帶她先去做身體檢查,如果不是身體原因……”
紀洵直截了當給了他答案。
“那就是心理問題啊,她的心裡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