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之一的湯昊對目前形勢則很滿意,他想要再助一把力,把高翰非對芭樂的不滿意再拉高一個等級。
于是湯昊開口提議:“下一個問題,我們請高總提問吧。”
芭樂帶着防備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高翰非,許是她現在把自己放在了一個被挑選的被動位置,看誰都有受害者心态。
在芭樂看來高翰非新仇舊恨疊加,很有可能會伺機刁難自己。
高翰非思考片刻,擡起頭目光直視芭樂,抛出了自己的問題:“在你心中,汽車智能駕駛的北極星指标是什麼?”
汽車行業的北極星指标,指的是唯一關鍵指标。
一旦确立,就像是空中高高閃耀的北極星,指引着團隊的前行方向。
這題芭樂沒有提前準備,但隐約感覺到這道題可以發揮的空間很大。
她開始揣摩高翰非他作為公司高層的出題意圖,像做證明題一樣一步步推導。
首先,任何公司都是追求收益的,強調利益當先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在互聯網思維之下,隻有重效率,才能搶占先機。
想到這裡,答案逐漸浮出水面,芭樂的嘴角角度也随之揚出一個自信的弧線。
她不動聲色地整理起剛剛丢分的失落,迎上高翰非銳利的眼神,用清脆純澈的聲音,從容地回答:“我認為智能駕駛技術,按重要程度排序,依次是效率、舒适和安全。”
說完她保持住臉上得體的微笑,盡量讓笑容看起來自然且淡定,争取點印象分。
這題她學乖了,剛剛那題的慘痛教訓告訴她光說結論不行,必須要同步推進結論的闡釋工作。
所以她已經同步拟好了腹稿,準備做進一步論述。
可惜還沒等開口,芭樂便看到高翰非幅度極微小地皺了皺眉梢。
這是下意識的動作?還是對她的回答不滿意?
高翰非在短暫地皺眉之後,在第二題部分打了一個叉,再次判定芭樂不合格。
芭樂看到這個動作當場傻眼,這還沒說呢,怎麼又不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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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芭樂開口問,高翰非已經先發制人:“保障安全,是汽車行業的首要任務,所以安全在任何時候都應該排在第一位。”
他此時像芭樂投來的目光淩厲程度又上了一個等級,但語調還是那麼無波無瀾:“随着未來越來越多的高階智駕車上路,如何确保這些車輛在各種路況和突發情況下的安全性,才是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無波無瀾的一段發言,無波無瀾地又給芭樂判了一個不合格。
連續兩題被否定,芭樂有種被挂在台上的難堪感覺。
她用疑惑的眼神掃視了一圈考官席,反問道:“這難道不是一道開放式的命題嗎?不是言之成理就可以嗎?我這連解釋都還沒解釋呢!”
不能光高翰非一個人定義答案标準吧,其他大佬們,你們倒是吱一聲啊。
在場的其他考官回避着芭樂的聲援的目光,用沉默回答她的疑惑。
這下芭樂算是知道高翰非在公司的說話的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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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翰非知道芭樂是在請求支援,輕揚眉梢,說:“這題确實可以看做是開放式命題,但是後兩個可以開放讨論,安全這點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的,必須排在第一點。智能駕駛推廣應用的前提,一定是它擁有比人類駕駛員更好的安全性。”
沒等高翰非說完,芭樂就開口反駁:“高總,這題我不認為我的答案是錯誤的,隻能說我們的角度不一樣。”
接連兩道題的答案都被否定,她的節奏已經被打亂。
既然沒有其他考官能夠為她主持公道,她選擇孤軍作戰。
此刻要扳倒高翰非的信念支撐着芭樂穩住節奏,重整旗鼓:“如果說未來駕駛的趨勢是智能化,智能化這三個字意味着是有空間的、有創造性的,創造的過程中就一定會出現錯誤。所以剛剛高總過于強調安全的言論,本質上就是僵化的保守的,按部就班且沒有創造力的,是與智能化的發展趨勢相違背的。與此同時,我還要特别強調一下,您僵化的思維模式讓我想到了最近網絡上很火的一句話,悲觀者永遠都對,樂觀者永遠前行,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别。”
芭樂伸手分别比劃了一下自己和高翰非,示意這其中泾渭分明。
高翰非:“我承認我們思維方式有區别,區在于你隻顧着上限,而沒有牢牢守住下限——安全。”
芭樂:“那我倒想問問,高總是怎麼定義安全這兩個字的?在我看來,安全某種程度上需要信任,隻有相信系統做出的判斷和操作,才不會因為慌亂而出錯。路上的交通不是一成不變而是實時動态的,這就需要通盤考慮問題,我作為一個專業的工程師,認為整體安全,才是真正的安全。”
芭樂自認為不是一個喜歡擡杠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想和他辯個高下。
但是她光顧着硬杠,卻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論點已經由安全是不是要排第一不知不覺地轉變成了如何保障安全。
在場的其他人眼看着高翰非和芭樂一來一回地唇槍舌戰,誰都不讓誰的對峙場面,也很意外。
老闫和旁邊幾位小聲議論:“什麼情況?這兩人之前打過交道?還是有過什麼過節?”
“真是意外啊,高總竟然也會說這麼多話,他平時不是都是隻言片語嗎?”
當然,這樣的辯論并沒有持續太久,高翰非隻用一句話就結束了火花四濺的争論:“你剛剛說得很對,整體安全才是真正的安全,所到這裡你也承認了,安全必須放在第一位。”
高翰非又給了芭樂一個叉:“所以這一題,0分。”
可說呢,怎麼講着講着就變成了闡釋安全的重要性了呢?
是從哪句開始逐漸偏離論點的?
好吧,芭樂承認,論洗腦,她輸給高翰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