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傻坐在這幹什麼呢?”
一個聲音打破了平靜的夜色,也打斷了芭樂的自我批評。
芭樂擡起頭,看到施展正滿臉笑容地叉腰低頭看着自己,沉默不語地又将頭低了下去。
被芭樂無視的施展絲毫沒有被打擊到,他舉起手裡拎着的一大包東西興緻勃勃地說:“當當當當,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芭樂再次緩慢地擡起了頭,目光對焦到施展的手裡。
她看清施展舉着的是一包吃的,而且都是些罪惡又誘人的糖油混合物。
這要是在平時,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裝,開始大快朵頤了。
但是現在的芭樂心情太過低落,美食在前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芭樂拖着腮幫子,生無可戀地回了三個字:“我不餓。”
“唉喲,至于嘛,這才多大點事童芭樂就絕食了。”
可能任何事在施展眼裡都是小事,他輕描淡寫:“德國隊後來不是出面向組委會做出解釋了嗎?大賽組委會也已經同意免于對華騰隊的處罰了啊,你還愁眉苦臉對得起我費勁千辛萬苦弄來的墨西哥卷餅嗎?快起來,吃我給你準備的大餐。”
芭樂依然雙手托腮,目光朝着施展看過去,說話的聲音還是那般有氣無力:“我今天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施展想都沒想,接話接得異常迅速:“你做得是對還是錯,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重要。”
芭樂重新垂下眼,悶聲道:“就知道問你問不出個所以然。”
眼前這個人顯然不是一個适合聊天的對象。
“我話還沒說完呢,我的意思是現在糾結對錯已經沒有意義了。”施展彎下身,坐在了芭樂旁邊的位置,說話的聲音變得近在咫尺。
“你知道我今天騎摩托車環遊世界了嗎?”
芭樂以為施展要對自己炫耀,立刻打斷:“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這些。”
“你這個年輕同志就是沒有耐心,我也沒打算,你聽我把話說完啊。”
芭樂沒吭聲,默許了施展繼續說下去。
-
“我今年騎行摩托車環遊抵達非洲草原的時候,遇到了一種雄壯威武的野馬。”
芭樂無神地看着施展,隻當他要說一個乏善可陳的故事。
“非洲的這種野馬是我見過最帥氣的馬,但是你知道這種馬的克星是什麼嗎?”
芭樂沒反應,施展推了她一把:“問你話呢,我們得互動啊。”
芭樂随口說了一個:“老虎?”
得到芭樂回應的施展挺滿意,立刻接話:“錯,是蝙蝠,意外吧?”
芭樂擡了擡眼皮,老實說她對野馬的克星是啥沒什麼興趣。
施展自顧自地繼續普及:“非洲草原上有一種蝙蝠,他們體積很小卻是野馬的緻命克星。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這些小個頭的蝙蝠便會栖息在野馬身上,用自己尖銳的牙齒咬破野馬表層的皮膚,開始吸食它們的血液。”
施展叙述時聲情并茂,配合劇情需要還模仿蝙蝠露出尖銳的牙齒,朝着芭樂方向做出一個撕咬的造型。
芭樂朝着翻了一個白眼,本能地嫌他幼稚。
施展收到白眼也不生氣,反而嘿嘿一笑,繼續接着剛才的内容說下去:“這按理說啊,身形高大的野馬面對蝙蝠吸血,就應該像是我們人類被蚊子咬了一口一樣,完全是可以輕松将它甩落并制伏的,但實際情況是,大多數野馬再被蝙蝠叮咬之後,給出的反應都是暴跳如雷,狂奔不止,一頓魯莽的反應之後的最終的結果就是精疲力盡,直到最後力竭而死。”
施展說到這裡,芭樂已經大概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她看着施展,夜色中的眸光格外黑亮動人。
“動物學家做過具體的數據分析,蝙蝠吸食野馬鮮血的含量其實是微乎其微的,真正導緻身形高大的野馬倒地身亡的,是它們在遭到蝙蝠攻擊後失控的情緒,引發了它們身體裡的機能紊亂,以至于危及生命。”
芭樂此刻帶入了自己,下午的意外發生後,她也像是草原上的野馬一般,完全沉浸在了情緒裡。
這種糟糕的情緒就像是纏在溺水者身上的水操,牽絆住她的雙腳雙手,無法動彈。
施展看出了芭樂此刻的心理活動,語氣裡帶着笑意:“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隻有10%是由發生在身上的事情組成,剩下的90%都是由對于事情的反應所組成。”
此時的芭樂領會了施展的言下之意,語氣也由之前的悶悶不樂變得平靜:“所以你是想通過野馬效應這個心理學原理告訴我,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反複糾結,坦然接受,并且學會轉化,将壞事轉變成好事。”
“錯,我是想讓你學習非洲大草原的蝙蝠,多吃好吃的。”剛跟芭樂走心結束的施展又恢複了調皮本色:“我們人類也是脆弱又強大的,被吸血可能不會挂掉,但餓肚子可是會挂掉的。”
施展說着伸出舌頭腦袋往右邊一歪,做出一個挂掉的怪表情。
芭樂一下被他逗樂,噗嗤笑出聲來,
下一秒,她用非常認真的表情盯着施展,問他:“你說,高翰非是不是就是我生命中的蚊子?”
“這一定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形容高翰非。”施展差點沒笑噴了:“這話要是給我非哥聽到,不得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