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不多就這幾個吧。”
雪紀将六人的信息一字排開,目光在每個人的照片上掃過,最後停在西索那張帶着詭異笑容的臉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
尼特羅點點頭,目光中透出一絲欣賞,“挑得不錯,這幾個确實都是比較有實力的孩子。”
“不過......”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語氣中帶着幾分深意。
西索的信息被他從中挑出,放在最上面,“你不是覺得這個人不适合當獵人麼?為什麼又覺得他一定能過?”
雪紀下意識也愣住了,她挑出西索,純粹是因為她“知道”他能過,可現在要她說出個所以然來,她卻一時語塞。
“我……”雪紀第一反應就想說謊,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隻低聲嘟囔了一句,“直覺吧。”
尼特羅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嚯嚯嚯,直覺麼?确實,直覺有時候很準的。”
“倒是小家夥,我不覺得你這是直哦。”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你自己也許都沒發現,你對這個人,有點過于關注哦。”
尼特羅将寫有西索信息的紙張,推到雪紀面前,“在介紹其他人的時候,你都是一句話帶過,唯有提到389号的時候,你侃侃而談。雖然說的都是貶義詞,但面上的欣賞,藏都藏不住啊。”
雪紀心猛地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西索的照片上,腦海瞬間閃過西索那雙充滿侵略性的眼睛,幾近甜膩的笑聲好似就在耳邊回響。
她咬了咬下唇,強行壓抑住心底的波動,“這個人,我不熟......我對這個人,一點也不在意。”
“小家夥!”尼特羅緩緩湊近,聲音低沉而溫和,“有時候,我們最在意的人,往往是我們最想忽略的人。或許,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意哦。”
“小家夥,你還沒談過戀愛吧。”
“咚——”
桌面受到撞擊,發出沉悶的一聲,連帶着整張桌子上的紙張都散落了一地。
下意識起身的雪紀,臉瞬間燒了個通紅,連耳根都染上了一層绯色。
“戀愛?會長,你再說什麼?”
“你不會想說,我是喜歡這家夥吧!!”
雪紀伸手一把拽過小傑的登記表,“我剛剛也誇了小傑啊,你怎麼不說我喜歡小傑!”
尼特羅慢悠悠撫着長須,眼底笑意更深,“嚯嚯嚯,誰知道呢?”
“我不可能在意這個人的!!”雪紀幾乎是用扯的一把拽過西索檔案,照片邊緣在她指腹下皺成一團。
“你看看他,您看他這副輕浮樣!笑得像變态,戰鬥起來就是個變态,根本就不适合我。”
畫面上的男人正對着鏡頭舔舐撲克牌,舌尖堪堪抵住黑桃A的尖角,猩紅而妖豔。
“我這麼單純,可愛,善良,美麗的女孩,是絕對不會喜歡他這樣的......”
雪紀低下頭,感覺自己的臉更燙了,内心最深處的東西被人窺見的感覺,很難受。
她偷偷瞄了一眼西索的照片,湧起的複雜情緒,無法消退。
她不是不喜歡他,而是不能,不可以,不行......像西索這種人,隻适合遠觀......和......玩焉......
“哒——哒——哒——”
老式挂鐘的鐘擺聲填滿沉默,像是沉重地在敲擊着某人的内心。
尼特羅看着她那副慌亂的模樣,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幾分,指尖輕敲杯沿,清脆的瓷器聲瞬間打破凝滞的空氣。
“年輕人,有些事不必着急,時間會告訴你答案的。”
他适時舉起茶盞掩住笑意,青瓷杯沿折射的光斑在他眼尾跳動,“罷了罷了,不提這個,你還年輕,這事早得很呢。”
“對了。我聽說你是285期獵人測試的通關者。”
雪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就前年的事。”
“那你能認得出這個人是誰麼?”
尼特羅再次抵上一張照片,“說來那期考試也是奇怪,明明考試人數隻有400名,最後清算時卻多出個401号。”
“其中這一号人,我們死活查不到他的身份,連死亡通信都不知道往哪裡送。”
雪紀眨了眨眼,“我看看。”
她的記性相對來說還是不錯的,隻要見過一兩面的人,她看到照片基本都能想起來。
但真正看到照片的時候,雪紀還是覺得自己高估了自己。
“這認得出,才有鬼嘞。”
照片上的人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了,軀體像被雷擊中的枯樹,碳化的皮膚龜裂出深褐色般的紋路,黑漆漆一坨。
上面的人嘴唇都沒了,唯有森白的牙齒突兀地咧向耳根,身上的衣服也燒得烏漆嘛黑,缺胳膊少腿,頭發也光秃秃的。
“看輪廓是個大高個,”雪紀反反複複的看着,但着實沒啥可以好分辨的特征,“我隻認得出這是個男的。”
“嗯,男性,”尼特羅的手指在焦屍腰線處虛劃,“身高在185到190公分之間,由于缺少腿部,所以隻是大概猜測。”
“從現場殘留的念壓來看,死前的戰鬥非常激烈,雙方都是個十分會用念的高手。”
“啊,另外說一句,跟他戰鬥的人,應該是個非常,非常了解他的人。”
“第一眼的時候,我們都下意識認為,這是個自己在跟自己打的人。”
飛艇突然一陣颠簸,雪紀下意識撐住了桌子,指尖剛好遮住照片裡那排白得刺目的牙齒。
雪紀忍不住歪起了頭,莫名隻覺得有幾分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