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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是她……但又不是。”宋書掩着眸中的情緒,靜默了會兒後朝兩人一字一句的解釋道:“之前在查齊響的案子時,我曾告訴過你們嶽繼家的一段往事。”
“嶽洪之前是三禦州的知州,他是因為查處了一樁私鹽案才被提拔到上京進入戶部的。”
三禦州?謝伊眉頭微皺,她知道自己聽到這個名稱的熟悉之處來源在哪兒了。
“那樁私鹽案背後被查處抄家流放共有三家,其中兩家是地方縣官和府尹,還有一家就是時任戶部尚書的聶家。”
“聶家作為在京都的主犯,罪行重大,家中參與此事的男眷全部處死,女眷則和剩餘的其他人流放西南。”
“聶藍,是我當初在處理此事時抓的第一個聶家人。”
“不過一開始抓她,并非是因為私鹽一事,而是因為迷魂香。”
“迷魂香?”謝伊突然出口,事情又扯回去了。
“是。”宋書緩緩道:“迷魂香在之前是禁物。”
“說是禁物不太準确,在它被稱為迷魂香之前,它有另一個名字叫迷意香,這種香少劑量的并不會有什麼問題,它也經常會被私下買去用于夫妻之間。”
“濃度更淡一些的則會被少女小姐們買來用作熏香。”
“幾年前京都女子經常會購置這種熏香,因為它的味道會引入上瘾,多的話則會神志不清,所以後來就禁了,不過還是會有人私下買。”沈玉補充解釋道。
“也是那時候迷意香改成了迷魂香。”宋書接着說:“抓聶藍的時候正是在嚴打迷魂香的時候,那時大理寺接到舉報,說是在聶府見有人制作迷魂香。”
“我帶人過去的時候,”他頓了一下:“在聶藍的房間内發現了大量的迷魂香,并且她……和齊響在一起。”
用于夫妻之間、和齊響在一起,這話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當時齊響說是聶藍使用迷魂香蓄意勾引,再加上隻在聶藍身上發現了這種香囊和原料,所以大理寺隻抓了她一個人。”
“同時,聶府上下因為此時被大理寺嚴查了一番,也就是這一查,在聶夫找到了大量的官商勾結買賣私鹽的信件。”
“并且,這件事還沒發酵一天,三禦州就傳來了發現大量私鹽貨物的消息。”
巧合、太巧了,這就像是提前算計好的一樣,一環扣一環。
“不過那個時候聶大人因公在外辦案,聶藍的母親也不知何故并不在家,所以聶家隻抓到了聶藍一人,又因為私鹽交易的信件在聶藍的房間放的也有,所以便認定她也是知情人。”
“不是她做的。”謝伊輕聲出口,一個女子不顧清譽去勾引一個聲名狼藉的男人,這怎麼想都很扯,而且爹娘剛好不在,剛好嚴打迷魂香,剛好查到信件,這算計都擺在臉上了。
“是,她咬死沒有承認,大理寺也查過背後人陷害的可能性,但聶大人一家卻在接到消息後跑了。”
“這件事我也記得。”沈玉張口出聲:“我爹剛打了勝仗回府,皇上就又派他去追查了聶大人。”
“追回聶大人之後,聶家一家的所有男眷很快就被處死了,聶夫人作為主犯,也同樣被處死,剩下的其他人就被全部流放了。”
“隻有信件?後面就沒再找證據了?”謝伊蹙眉發問。
宋書:“有,三禦州那邊抓到的證人全部指證了聶大人,信件、證人和聶家的主動出逃,這些加在一起,足夠了。”
“重要的不是這些。”沈玉唇角勾起一抹很輕的嘲諷:“其實所有這些證據都沒有蓋章定論,信件上的字迹雖然跟聶大人一樣,但對比他以往的書信來講,有些習慣之處能看出來信不是出自他手。”
“三禦州的證人也同樣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并且做私鹽交易的,能這麼輕松讓底下的人知道上家的少之又少。”
“重要的是朝廷的施壓,朝廷的國庫本就吃緊,上面又有人不滿聶家已久,結果就這樣了。”
“是。”宋書沉聲道,這些事是他後來才查清楚的,也是因為此,他第一次瞞下所有人把聶藍放走了。
不過,謝伊兩人同步看向沈玉,他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些當然都是沈将軍告訴小爺的。”沈玉甩了甩折扇,無所謂的說。
“迷魂香的配方又是怎麼回事?”謝伊記得宋書在那晚問嶽繼時第一個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迷魂香之前用的人雖多,但配方鮮少人之,朝廷下令禁止迷魂香之後,市面上的所有配方都被銷毀了,知道就幾乎沒有了。”
“不過,聶藍知道。”
“她找這個是因為聽說迷魂香有靜心安眠的奇效,聶大人常年有頭疼失眠的毛病。”
“這也是當時在她屋内發現大量迷魂香的原因。”
沈玉忽然問:“你懷疑殺齊響的人是聶藍?這個聶藍似乎長得跟聶家小姐确實很像,不過聶家小姐我印象裡是個很文靜的人。”
跟現在這個聶藍性格毫不相同。
“除了性格和經曆,她的名字、長相、家鄉、甚至習慣都跟聶小姐一模一樣。”宋書道。
确實很奇怪,像是憑空冒出來的兩條平行線上的一個人。
謝伊擡眸看向宋書,她已經大緻猜出來他找她的原因了,齊響的事跟聶藍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應該一早就想到了可能背後會是她,他找她是因為……愧疚?
但現在這種情況又讓人捉摸不透,這個聶藍看似心思單純,但如果齊響的事真的是她做的,她跟宮裡的那位皇帝之間的聯系又是什麼。
還有,對了。聶家是因為私鹽案被抄家,跟現在這個私鹽案的關系又是什麼?
她問:“這鐵盒裡的味道……迷魂香?”
宋書點頭:“像是,但還不能确定。”
……
天色徹底變黑之前,尚風送來了之前讓查的河道消息,那條河道很窄,通往的地方隻有一個,越城。
謝伊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幾人在帳内又商量了一下接下來要查的方向後,她便乘馬車回了府。
沈玉因為來時是跟她同乘,回去的路上也同樣跟她擠上了一量馬車,忍着他一路叽叽喳喳諸如‘一一今日真厲害’,‘小爺也不逞多讓這樣’,‘一一竟然跟宋書瞞着我秘密’,‘一一喜歡看花臉嗎?’這樣不着調的話後,謝伊終于到了謝府門口。
“明天見。”車内的人掀開車簾朝她挑了挑眉。
謝伊頭也不回的走了。
“說了不要動那些藥草!”
“賀、賀大夫……抱歉。”
謝伊一到後院就聽到了一陣訓斥争執聲,她眯眼往兩人的方向看過去,賀飛洲和一個穿着淺紫色衣裙的陌生女子?
這是誰?
“謝姑娘。”那女子小步跑到她身後躲下:“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藥的。”
“明月公主,你怎麼惡人先告狀?!”
謝伊側頭往後看,明月公主,夏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