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哥哥寵我。”我撲到他懷裡,沒羞沒臊地說,我哥一邊罵我貧嘴,一邊弓起食指用指節推我腦門,我硬是賴着不起,越推還越往他懷裡縮,他推得狠了,下手重了,我還配合着吃痛叫兩聲。
大概是覺出任他如何處理我都雷打不動待在我自己找的角落,石阡恒不再堅持,手上的速度放慢,人也柔和。
客廳沒有開大燈,隻開了落地燈,早已被他調節成暖黃色,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想徹底死在栖息地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說:“那就不要離開哥哥好不好?”
我想,按照往常,我該應了他的話,接上一句“當然不會,我發誓永遠陪在你身邊不離開,如果你不願意那也沒辦法”,可我現在沒辦法說出口,沒有平日裡開玩笑的平靜,我很矛盾,相信他也是。
石阡恒改主意了,之前哪次不是讓我學會獨立,早日脫離父母和長輩的寵溺,說起來他也算是我半個長輩,現在怎麼讓我不要離開他了?
我深知那不止是他一時興起,他那樣謹慎嚴肅的人也會有不着調的一面,我帶着誠懇的态度做出承諾,“好。”
這就是答應他了。
晚上我上床時間晚,回到房間,他已經躺在另一邊,我踮腳走到床邊,每個動作放慢百倍,他覺淺,有時我小心再小心,他還是會醒,改天我報個班練習輕功,反正分房間是不可能的。
他那邊的床頭燈還亮,我撐着身體,爬過去關燈,他動彈兩下,我害怕吵醒他,一低頭,他微微睜開的雙眼,能看出很困,亮晶晶的淚光中閃爍着迷茫,像個忍着困倦不肯睡覺的小寶寶。
我說:“我關燈呢。”
“知道。”
他拽被子提到下巴,蓋住鼻梁以下,給自己裹得怪嚴實,這樣呼吸不暢,我給他拉下來,石阡恒不松手,死死地拽住被角,我再一用力,他皺着眉睜開眼,嗔怪地看着我。
我差點繃不住,但還是故作矜持地拉着臉,不自覺放緩語氣,又是哄,又是勸,“這樣不舒服。”
“你怎麼知道不舒服?”
“我就是知道。”我關上燈,趁他還沒反應,拽着被子掖在他下巴處,再用雙臂鉗制他的胳膊,不讓他亂動,翻過身用右腿壓住他。
他整個人被困在我懷裡,我胡亂親吻他的側臉,忘了什麼都不能忘了晚安吻,耳邊聽他斥責我長大不聽他的話了。
“晚安哥哥,我聽你的,我愛你,我聽你的。”
我着急地表白,不知道聽進去幾分,石阡恒無聲無息,僵得和石頭一樣,我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還活着,他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掙紮。
對他來說,掙紮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喜歡用眼神和氣質示威,黑燈瞎火,誰能看見他什麼表情,我隻好假裝不懂。
直到他放松下來,我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難道睡着了?不可能吧,這樣還能睡着真是突破自我。
我松開對他的束縛,蓋好被子,對着黑暗中的輪廓深情袒露真心,“哥哥,我就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哪裡都不會去,外面的世界太遙遠,沒有你,我自己去不了。”
“你能耐大,去得了。”石阡恒背對我,滿是怨氣地說,“離我遠點。”
不得不說,我吓了一跳,陰陽怪氣代表他真的生氣,我害怕得不知所措,怕因為我冒犯的舉動害他休息不好。
我捏着他的被角道歉:“哥哥,對不起,别生氣,你明天再怪我吧,今晚睡個好覺,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别生氣别生氣,我的錯,我再也不這樣做了,你别帶着情緒睡覺,容易變成精神病。”
石阡恒被我折騰煩了,“睡覺!”
我趕忙閉上嘴,等了一會兒,那倔強的後腦勺不肯挪動半分,終是我惹怒他,他怪罪我是其次,主要是……
“哥……”
“叫叫叫,你在這裡叫什麼,讓你睡覺聽不見嗎?”他回過身,不耐煩地說,給我一個台階下。
我待在他身邊那麼長時間,肯定能分清好賴話,這是不計較了,我湊上去,用臉蹭他的被子,準确無誤地拱進他的懷裡,靜電噼裡啪啦,他伸出手摁住我的腦袋,我側頭啄吻他的手腕。
“哎,睡覺。”他狠狠揉搓我的腦袋,我在他手心下搖搖晃晃,“明天我還有工作呢,快睡吧小祖宗。”
第二天,我進了校門,前面有兩個同屆的隔壁班女生說話,擋住我的去路。
我加快腳步路過她們,聽見她們一驚一乍地說:“真的,教導主任抓早戀,我也是聽他們說的,哎呀,就是小慧她們班的一對情侶放學在小樹林那個,就那個,然後被抓到開除了。”
我們學校一向對于早戀這件事抓得比較松,更擅長抓投資,抓學習,最近查得嚴,提出一些相關制度,每周一的國旗下講話是必提的,隻是牽個小手要被請家長,嚴重的危害健康的行為直接開除,不帶求情的。
我一進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找孫謙筱,我最好的朋友,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退學,雖然概率很小,而且他轉學去哪裡都有人脈,我還是告訴他一下,省得麻煩。
孫謙筱的位置是空的,我問他同桌,他說孫謙筱還沒來,我等啊等,第一節課他都沒來,我慌了,腦中閃過很多不好的想法,給孫謙筱打電話,第二節課下課他才回我。
——哥們請假了,今早感冒了
我放下心,至少不是在我提醒他之前被發生最壞的情況,我發出疑問:真感冒還是逃課?
——真的,放學後來xx醫院看望我
我回好的,孫謙筱很快發來語音。
“這次答應這麼快,算你有良心。”
好吧,我是在想,這樣可以接我哥下班,順帶看望我最好的朋友。
第二件事是告訴沙永傑,他最近談得正歡,忘我了也很正常,不是每個人都能追到自己心上人的。
沙永傑捯饬他桌上的餐盒,我說:“今兒又送飯?”
“我喜歡她,我巴不得給她帶一輩子的早餐,”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和午餐,晚餐。”
我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斷他,千萬别讓他再想起還有什麼餐,“好,你好,你倆都好,但最近注意點,劉添璋抓早戀抓得緊,可能是上面派了人要來檢查,你們收斂一下。”
“多謝提醒。”沙永傑拆開他親自做的便當,擺放樣式是我在電視劇裡見過的花裡胡哨的東西,拼成了幼稚的圖案,一點一滴都是心意,好不好看不重要,心意難得。
“我的那份分你一半,午飯期間,我給她送完飯,你坐我旁邊,咱倆一起吃。”
我擺手拒絕,楊時意調侃道:“可别了,到時候再誤把你倆當情侶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