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雲秋笑着點頭，眼睛微睜，顯得有些天真無邪。

雲秋跟着曉月走了，那抱着骷髅的曉月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裡一片血紅，就仿佛最深沉的血海，沒有絲毫雜色。抱着骷髅的曉月露出一抹邪笑，把骷髅捏碎，化作一片血紅霧氣，融入了漫天的黑紅霧氣之中。

“就在前方。”曉月伸手一指，前方的黑紅霧氣散開，露出一個很深的山澗。曉星夜被布滿倒刺的黑色藤蔓捆綁在山澗中間，似乎已經昏迷了。

一陣狂風突然襲來，吹的雲秋睜不開眼，等狂風散去，周圍的壞境卻沒有任何變化。雲秋輕輕拍了拍胸口，小聲道：“沒撒子事哎！自己吓自己。”

忽然，雲秋一個閃身，躲過了曉月的偷襲，雲秋看着她跌入山澗，冷笑連連：“哎喲！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我還以為你能多裝一會兒呢！”

“嘩嘩嘩……”天上下起了黑紅的大雨，一株曼陀羅花破霧而出。猙獰的藤蔓之中，有一黑一紅兩朵花苞綻開，露出了兩張熟悉的臉，919的鄢虹女士和919的雲河弟弟。

雲秋眼中染上無盡的悲哀，聲音卻冰冷刺骨：“這就是你們求的仙，慕的仙？你們獻上一切，又求得了什麼？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嗎？邪修先把凡人變成修者，再把凡人變成的修者吃掉，這又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為什麼？就非要認為自己是那個特例呢！”

黑花尖叫道：“你讓我一輩子當個凡人，碌碌無為，短短百年，憑什麼我不能修仙？憑什麼我要困于凡塵？憑什麼？若我不曾見過仙，我也不會慕仙。是你的錯，這都是你的錯。”

“這個世間是有一套秩序存在的，你沒有感知到，并不代表沒有。”雲秋斂去眼中的情緒，“你說你憑什麼不能修仙，那我問你，人類又憑什麼成為萬物靈長呢！順其自然方合乎道，過份強求隻會發生扭曲。”

“我不服，憑什麼你可以成仙，而我卻不能。”紅花也尖叫起來。

雲秋掏了掏耳朵，頗為無奈道：“那你現在成仙了嗎？你貿然摻和進來，除了給我添了一份堵，你還得到了什麼？”

“你自己看的修仙小說也不少了，哪個修仙者沒有一大堆仇家。老老實實做個凡人，至少還能安度餘生，因為凡人有凡人的規則來守護。可你們偏要進入修仙界，向我的仇敵求仙。”

“我若是能有個好去處，又怎會不安置你們呢？你們闖進來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萬一我無法回護你們呢？你們覺得不公，我還覺得痛苦呢！”

雲秋頓了頓，厲聲道：“是個人都知道，水深的地方不能去。哪怕水下有金山銀山，該淹死的還是淹死。如今你們自己不聽勸告，下了水，那我也沒有任何辦法了，我撈不了你們。”

“這都是你的錯……”

“是你的錯……”

黑紅二花不停尖叫怒吼，雲秋隻覺得窒息煩躁。這糟心窩子的事情，傷害雖然不大，卻賊惡心。雲秋下定決心，召出了玄象妙心五弦琵琶：“玄心，讓他們在睡夢中死去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拯救他們。”

說罷，雲秋便奏響琵琶。曼陀羅花扭動起來，布滿倒刺的藤蔓砸向雲秋。就在這時，一支利箭飛來，紮中了黑色花苞。“轟”的一聲巨響，黑色花苞炸成了碎片。曉星夜閃現在曼陀羅根部，揮劍，斬斷其根莖。

紅花轟然倒下，萎靡不振，雲河眼睛裡難得出現了一絲清明。雲秋緩緩走近，雲河苦笑道：“姐，好痛啊！它們拿我做實驗，我真的好痛啊！我心目中的修仙不是這樣的，應該跟小說裡一樣……”

雲河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徹底消失，整株曼陀羅瞬間枯萎。淚珠一顆顆落下，雲秋心口仿佛壓了塊大石頭，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這一刻，雲秋突然明白了冼姬的恨。

站在文明的角度，我隻能憎恨它們。因為它們的行為，沖破了文明的底線，踐踏了人性的尊嚴。任何的智慧生靈，都應該享有最基本的人權。

“啊姐，别難過了，出現了問題，去矯正就好了。世上總是會有一些遺憾的，所謂的人生，就好比布滿劃痕的圓。”曉月把曼陀羅花留下的殘軀燒成灰燼，“貿然踏入自己無法掌控的區域，本身就是在狂賭。賭徒因為賭輸而喪命，這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怨不得旁人。”

曉星夜也道：“确實，啊姐并無不好，是他們太狂妄自大了。從他們選擇踏入修仙界開始，果就已經種下了。不管啊姐怎麼做，都救不了他們。”

雲秋擦去眼淚，心中無限惆怅：“我怨，不知怨從何起；我恨，不知該恨何人。我的仇敵以此法對我，我隻能說，下流、卑劣、無恥、惡心。”

雲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想睜眼看世界了，因為實在太痛了。恰在此時，《塵緣忘情心經》發動，悲痛的情緒淡去，再睜眼時，又是那冷淡疏離、超脫紅塵的目光。

“海神呢？”雲秋突然道，語氣生硬冷淡，仿若高山之巅的冰花雪蓮。

曉月心中一禀，隻覺得後背發涼，卻是因為這份涼薄，已經達到了細思極恐的程度。曉星夜主動發言，柔聲道：“啊姐，我沒有找到海神，隻找到了曉月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