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得後背一陣發麻。
這件事我自以為藏的很好,起碼不至于人盡皆知。
可為什麼現在來質問我的人是李思凡?
我回頭看她,那雙盈盈秋水,淡淡春山的眼眸裡有一種和陳州一樣的笃定。
我可真讨厭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回頭翻了個白眼:“我才看不上他,你也别管我的事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
然後就再也不管她,轉身回了我的教室。
下了第一節課,我們班一多半都趴在桌子上補覺,我本來也想睡,想着整理完這個錯題就繳械投降。
可還沒放下筆,就看見站在門口沖我招手的陳州。
“找我有事?”
“收拾收拾,拿着你的試卷還有數學課本,物理課本,再拿本單詞書吧,我給你補課。”陳州把話說得很自然,安排好我的事情就不再多說。
我問他:“去哪?”
“又不會把你賣了。”
我又問:“你不怕被老師發現嗎?”
他還是曾經那套說辭:“富貴險中求。”
我沒再問了,聽他的話老老實實把東西都收拾進一個書包裡,走出教室,他無比順手地接過我手裡的書包,長腿一邁,朝樓下走去了。
陳州帶我去了隔壁高三的教室,六月過半,他們已經高考完了,教室一時間空了下來,我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了鑰匙出來,随便開了一間教室的門,又随便找了兩個位置坐下來。
“我看看你的試卷,給你過一下知識點。”陳州拿出我的試卷和課本,手指在上面圈圈畫畫,時不時勾出兩筆畫個星星,表示這點很重要,“你的數列也不熟練,把這幾套模型記熟,考試來來回回就是這些東西,無非是排列重組一下,對你來說沒什麼難的。”
一開始我還在認真聽認真做筆記,講到後面腦子就不自覺飛了出去。
高三的黑闆在學生們臨走之前被塗的五彩缤紛的,上面都是一些告别語錄或者告白語錄之類的,什麼某某某,我喜歡你,某某某,希望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以及青春再見。
兩年以後,是不是我也是這樣,踏進考場,然後匆匆忙忙地和自己青春說再見,朋友們也都四散到天南海北去了。
陳州會去哪裡呢?
他成績這麼好,就算不是清北,也得是浙大複旦這樣的名牌大學。
我是跟這些無緣了,985我不奢望,勉強夠上211就行。
那我們也要分開了。
就在我想的正歡實的時候,陳州毫不留情地拿筆往我頭上敲了一下,陰陽怪氣地說:“沒到晚上呢就開始做夢了?”
“……”
“想什麼呢?”
我用下巴點了點面前的黑闆:“想我兩年以後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寫這些掉雞皮疙瘩的句子。”
陳州看向那塊黑闆,難得嘴上留情,沒有再諷刺我,而是問我:“你以後想考到哪兒?”
“這還用說,當然是北京啊,那可是首都,我還想去天安門看升旗呢。”
“那就好好學習,就你現在這個分數,連北京的外環都夠不着,把這兩頁單詞記了,等下我聽寫。”
“那我記單詞的時候你幹嘛?”
“我在心裡給你默默加油。”
我朝他飛過去一個白眼,懶得理他,翻開單詞書開始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拼寫。
等有把握了,擡起頭正打算跟陳州說放馬過來,卻看見他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把他的頭掰起來,去看桌子上的紙條,他已經朝我推了過來。
上面畫着一個簡陋的天安門廣場,廣場上有一杆旗,旗上有五顆星。
“先讓你看個形兒,激勵激勵你。”陳州說。
我哦了一聲,把那張紙條揣進兜裡。
從那天起陳州抓學習抓的很緊,好在成果也是很顯著的。高一的期末考試,我一下沖到班級前五,不多不少,正好第五名。
但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數學拿下了全班第一,考了一百三十多分,這是在沖刺班都少有的成績。
其他各科大大小小的也都有一些長進,唯獨物理,死活不動彈。沒辦法,我真的理解不了這個定律那個定理的,也不理解一個冰球來回撞受到的力有幾個,速度有什麼變化。
我覺得這題就是腦子有病。
陳州說,這個暑假要好好給我補物理。
我說好,你要是真給我弄明白了,我管你叫大哥。
那天講完試卷,我拿着自己的成績單扛着一大堆暑假作業回家,已經準備好要面對我媽的諷刺和挖苦了,可我沒想到,我在平西又看到了那輛很漂亮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