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晚上的越軌過後,我們就像是有了正式身份一樣,他偶爾會對我耍流氓,我從來不知道一向正經的陳州會有這樣一面。
“男生都這樣。”陳州隻是笑,然後對我說:“妹妹,求求我,我就給你講。”
我嘁了一聲:“不給講算了。”
陳州扣住我的肩膀,把我攬進懷裡,然後用左手指尖在試卷上指點江山。
我還不算太笨,他一挑明,我就瞬間開悟,很快做出了那道糾結很久的數列題。
他把胳膊壓在我的肩膀上,手掌在我的頭發上蹭了蹭,然後倚在我肩膀上,閉上眼睛,很困倦的樣子:“謝羌,以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的臉被他的話燒紅起來,隻是他沒有看見。那個問句我一直沒有回答,不知道為什麼,在陳州給我訴說我們的美好未來時,我總是覺得恐慌,覺得不安。這未來太美好,也太脆弱,像是一陣高聲就能吵醒的美夢。
直到所有風波都被蕩平的以後,我回過頭再來寫下這段文字,回憶起那時我們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一種名為預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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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羌,你是不是和陳州在拍拖?”徐川對我給他講得數學題興緻缺缺,反而對這些男女八卦十分上心。
我看着教學樓下争分奪秒在打羽毛球的高一學妹學弟,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是啊。”
“你們kiss過了嗎?”他朝着我挑挑眉頭,看着我的耳尖紅起來就确定了答案,然後十分激動地問我:“怎麼樣,有沒有感覺?”
“什麼感覺……”我嘟囔了一句,“就那樣啊。”
“那看起來陳州确實沒什麼經驗。”徐川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幹淨,你放心。”
“快看題吧你。”我掐了他一把,把數學試卷推到他面前:“我可知道你們家的電話,小心我告訴你媽你在學校不好好學習,淨想着談戀愛!”
“嘿,你這個人怎麼還倒打一耙,我可沒談戀愛,我是好學生。”
“嘁,早想着了吧。”
我們說着話時,身後忽然攬上一隻手,而後撲面而來一陣濃郁的香氣,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安娜,學校裡隻有她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花枝招展。
對于這張日後我無比怨恨憎惡的面孔,此時卻尚且被她迷惑着,轉頭問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哪陣風把你吹來學校了?”
“視察一下你們這些高三生的苦/逼生活不行嗎?”安娜嘴裡還嚼着口香糖,說話的時候嘴裡一股薄荷味,和陳州身上的很像。
“你不也是高三生嗎?”我斜着眼看她,把她的手從我肩上拿下去。
安娜又重新放上來,又是一陣嗆鼻的香氣:“我跟你們可不一樣,你們在這兒吃苦是為了上個好大學,我沒這心思。”
我又抖下去,她不樂意了:“我說,就許你那情哥哥摟你不讓别人碰啊?烈女。”
我想起放假之前她塞在陳州懷裡的那個呼機,幼稚的我因為她做這種事,心裡還抱有占有欲滋生出來的耿耿于懷,于是沒有理她,再次把她的手從我肩膀上甩下去。
這次她沒有再搭上來,而是瞟了一眼我身後的方向,眉毛挑了挑,略帶些喜上眉梢的意味。
“呵,說曹操曹操到啊。”
我回頭看過去,正看見陳州朝這裡走過來,他把手裡的筆記遞給我,好像看不見身邊的兩個人,朝我笑了笑,伸手撥弄了下我被走廊上的風吹亂的頭發:“筆記給你,晚上早點回去,别比我還晚到。”
“哦。”我哦了一聲,還有人在這兒,實在不好意思說什麼打情罵俏的話,“我知道了。”
陳州倒是十分大方地左右看了看,暗示的意思十分明顯,徐川随即意會,拿着卷子離開,安娜也沒有看人膩歪的癖好,隻是臨走之前,仍然意味不明地看了陳州一眼。
我心裡有些犯嘀咕,不喜歡她這樣的眼神。
隻是事件的男主角陳州并沒有發覺這些,依舊泰然地走到我身邊,手指悄悄鑽進我的手心,十根手指用力握着,我們的肩膀挨着肩膀,那時我覺得,幸福的筆畫就是要這樣寫才對。
倘若我們真能渡過不幸的話。
陳州比以前更喜歡笑了,這種笑和他這個人一樣,淡淡的,輕輕的,微微彎一點嘴角,看我時眼中會帶一點聰明人的戲谑。
好像看穿我所有的喜歡,然後因為這些喜歡情不自禁地發笑。
“這麼大膽,你不怕老師看見啊?”
“看見就看見呗。”陳州無所謂地說,現在他其實比我更像個壞孩子,“我不過是提前上崗。”
“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
“不要臉。”
陳州笑了一下,手指攥了攥我的手掌,讓我感受着上面傳來的力道,然後對我說:“我怎麼覺得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