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屋裡聊聊吧。”
林喻跟在她身後,直直地看向跛了一邊的腳,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她心疼,這些年被江朔磨平了棱角,除了在他面前不敢嚣張外,在其他世家子弟,她依舊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小姐。
現在她真心心疼起眼前這個女孩。
劉栖沒看見她的影子,回身就對上她同情的目光。
她朝她溫和地笑笑,“不是太陽大嗎,怎麼不跟上了?”
林喻收起心思,也笑了笑,“這就跟上。”
兩人被管家帶到了會客廳,相對坐着,劉栖低頭緘默。
林喻默契地等她開口。
劉栖舔了舔幹燥的唇瓣,說:“他……現在算是有心了嗎?”
這句話一下子将林喻帶回七年前,是她告訴劉栖,他們這群人是最沒心的。
林喻喝了口水,“他是例外。”
他們依舊是他們,隻是沒人看清江朔的心,連他自己也是後知後覺發現,他心裡早就住下了那個一直期盼他的女孩兒。
“我們高三回到京都後,以為一切都能按部就班的生活,去國外的手續也全部安排妥當,後來也如我們所想。……意外在一年後發生,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在派對上,一個華裔女孩給朔哥下藥,他拿了水果刀紮自己大腿強逼自己清醒,後來簡裕唐趕來送他去醫院,簡裕唐告訴我們,朔哥路上一直念着,我想劉栖。”
“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忘不掉你。年輕氣盛的時候目中無人,等到真的找不到你了,才開始心慌。這件事情過後他在國外鋒芒畢露,名聲大噪,那個華裔女孩舉家遷移,圈子裡才意識到朔哥無論是勢力還是實力都讓人望塵莫及。回國之後江家被他修整,才有了今天的L7。”
L7的前身是華翰,被江朔接手後才正式更名為L7。
劉栖不明白她為什麼向她說起江朔在國外的事,林喻看着她的疑問,笑了笑繼續說道,“他很厲害,手段野心無人匹敵,以前隻要嘲諷過你的,全部被他收拾了遍。家破人亡的,锒铛入獄的,家中企業被打擊又重新走上正軌再被打擊的這樣反複折磨的也有,那會兒沒人聽到江朔的名字是不害怕。他把自己的慌張發洩在這些人上,也算讓他們上了一堂素質課吧。”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終于停手了。但我知道他還是沒能找到你。”
林喻微皺着眉看着劉栖,“大海撈針沒那麼容易,劉栖,我知道這種話很自私,……你能不能當一次救世主,要是你再離開他,他真的會瘋。”
劉栖張了張口,“可是……我也有我的生活啊。”
“我最多隻能勸勸他?在我還在這裡的時候,我試試……勸勸他?”
林喻搖頭,“沒用的,他隻接受你愛他。”
劉栖不願意,“我再想想吧。”
林喻知道,她又退縮了,“劉栖,他認定你了,你就逃不掉,或許試着接受他,如果固執的一定要離開,那後果……”
“他會,傷害我?”劉栖試探問。
林喻苦笑,“他怎麼會傷害你?”
劉栖想到剛才林喻說的,被反複折磨的企業,林家是其中之一?
她其實很感謝林喻的,當年若不是她找上她,她還不知道是被他戲弄了。
到了晚上,劉栖側卧着感受到身後有動靜才轉回去,她一直在想,她能不能把自己願意治療腿部當作籌碼和他交換林家的安穩。
江朔躺進被窩裡,将她抱到自己身上,親了親發頂,輕聲問:“怎麼不睡?”
劉栖主動抱緊他埋進他的頸窩,嗡聲道:“你放過林家,我就答應你去看腿。”
江朔皺眉,将她臉擡起嚴肅對她說:“劉栖,無論我放不放過林家,你都必須去治療腿和耳朵。”
劉栖坐起身依舊在他身上,江朔靠在床頭與她對峙。
“我不接受!”劉栖面無表情對他說,“這是我的事情。”
她拿她個人的事情和他談,已經讓步很大了,可對方到底不承認這些話。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江朔眼神漸漸兇狠,手掐着她的後脖頸目眦欲裂,“再說一遍!”
劉栖用力掙紮要離開他身上卻被他緊攬着腰,她憤怒地瞪他,手也緊緊攥着他的衣襟,大聲朝他喊:“我不接受你,不喜歡你,不要你,憑什麼來決定我的事情,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江朔盯着她,冷笑一聲,“你那個書店,我随時能鏟平,再說一遍試試看?”
劉栖氣得直發抖,她破罐子破摔,“好啊,書店我也不要,你我更不想要,京都宿元随便找一個地方我都能活下去,再不濟去睡天橋底下,就算流浪我也不要你一絲一毫!”
她用盡所有力氣去掙脫他的束縛,卻仍敵不過他。
“放開我!”
劉栖紅着眼瞪他。
夜裡,兩人僵持着,誰也不肯低頭,劉栖依舊坐在江朔的腹上,他靠在床頭雙腿支起,身體幾乎貼着她的。
江朔不想看見她的隐忍和憤怒,重逢至今她還沒為他露出過一個笑臉,卻先針鋒相對。
更多的是隐忍。
為了書店。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江朔不顧的抗拒将她攬進懷裡,一下又一下地輕拍她的背,慢慢的感覺自己的脖頸濕濡。
他并不想讓剛失而複得的愛人用屈辱的态度留在自己身邊,但聽見她說不要他時,怎麼都控制不住心裡的怒火。
好像又惹她傷心了。
江朔沒愛過人,唯一一個就在自己懷裡。
她什麼都不要,隻在乎她的書店。
他有很多手段,隻有這個是最溫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