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栖肩膀耷拉下來,沒回答他問了另一個問題,“商量完了嗎?”
頗有點自暴自棄。
江朔無奈笑了笑,“沒有,稍等一會兒,很快。”
霍醫生的建議是目前不讓劉栖下地走路,踏出診療室前她就被江朔抱到輪椅上。
霍醫生單獨留了江朔,讓小醫生推着她逛一逛。
小醫生是一個善談的人,她開朗的一邊推着劉栖一邊走着說:“江先生對您可真好!我記得他來這兒也有半年了。”
劉栖一聽好奇問:“半年?”
“是啊,之前還問有沒有什麼辦法隔空治療的方法,他說他的太太不太方便到這兒來。”
“咱們這兒的醫生還笑話過他,怎麼可能會想出這樣的治療方法,我們又不是孫悟空有火眼精金,一眼診病。”
劉栖頓時不好受。
聽見别人曾這樣笑話他,她心裡的滋味不好受。
眼眸下垂,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傻不傻,怎麼想的。
小醫生見她不說話,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太太,我......”
“沒關系,他能說出這樣的想法倒不嫌自己丢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江朔匆匆找來。
劉栖被他帶到了一個房間,裡面有許多藥包,還有一個人體穴位架,她躺在單人床上聽着江朔和她說:“霍醫生說,針灸治療效果更好,隻是周期時間長,需要一年,一周針灸兩次,回家後用草藥泡腳。”
他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寶貝,就算這一年效果不佳,也一定能緩解陰雨天或換季帶來的疼痛。”
他說着頓了頓,“别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劉栖聽出他的嗓音帶着顫抖,果不其然,一滴淚滴到她的臉上。
他心疼的眼神和這一滴淚毫不掩飾,赤裸裸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這樣的場景,讓劉栖的心一突一突。
說不出來的感受,他好像真的挺在乎她的。
劉栖心裡一陣慌亂,沒被人重視過的慌亂。
像是荒蕪的心突然長出了一顆嫩芽。
“你......為什麼......”沒說完,門被推開,霍醫生手裡拿了一排針。
劉栖看着頭皮發麻,她緊張地抓住一旁站直的男人的袖口。
他發覺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着她,如他所說,他一直陪伴在她身側。
再出來已經是太陽下山,劉栖依舊被他抱來抱去。
期間,泡腳的活一直都是他親曆親為。
包括給她按摩。
某天她照常泡腳,奇怪地問他:“你不用上班嗎?”
他這一年一直都陪在她身邊,針灸,泡腳,按摩從無例外,不假他人之手。
江朔低頭認真給她按着,“我去不去都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他通常趁她睡着才開始辦公。
隻是平時他跟着她吃一些藥膳,看不出什麼。
又是陰雨綿綿的季節,劉栖可以下地走路了。她走得緩慢,江朔最近開始回公司開會,也隻是回那三四個小時。
劉栖會偷偷扶着牆練習一會兒,她問過霍醫生,說可以才慢慢開始她的康複活動。
這一天,風和日麗,距離劉栖偷摸練習已經過了三個月。
她停止了針灸治療,隻需要用草藥泡腳。
她正常地走到花園,陽光照到她身上,溫暖和煦。
這一刻她好像獲得了新生。
遠處是兩年前教過她種花的園藝師傅,他擡着一袋泥土,釀跄一步,劉栖快速走到他眼前幫他擡着。
園藝師傅擦了擦汗和她道謝,“謝謝太太,這日頭曬,您快回去歇着吧。”
說完朝工具房走去。
劉栖呆愣着,低頭盯着自己的右腿,她剛剛幾乎是小跑過來的,不瘸了。
她走路不跛了。
像正常人一樣。
忽然,身後有人叫她,“栖栖,我的栖栖在哪?”
劉栖猛地轉身,大喊:“江朔!我在花園!”
她看見他出現在門口,嘴角上揚,陽光沐浴着她的笑臉,随後跑進他的懷裡。
江朔接着她,他立刻明白她想對他表達的意思。
她想第一個看見她康複的人是他。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劉栖沒再做過噩夢。
關于噩夢,劉栖的反應不大,睡夢中會皺緊眉頭,額頭淌着汗水,江朔以為這些反應是她的右腿疼痛造成的。
劉栖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如今治愈了,更沒必要說起。
當晚,江朔拿了兩份合同遞給她,一份是房屋合同,一份是婚前協議。
是她的書店回來了。
江朔捏了捏她的手,“婚前協議是保護你的書店永遠隻屬于你一個人,你簽了也表示你願意和我,這輩子不離不棄。”
他松開握緊她的手,垂下後手心冒了汗,這樣的求婚拿不出手,可太過高調張揚的,她不會喜歡。
還是用了她最讨厭的方式,嫁他和獲得書店所有權必須捆綁在一起。
劉栖将将兩份合同塞回到他手裡,江朔盯着她不明白,一時慌亂猜測,她還是什麼都不要,書店和他都不要......
劉栖靠近他,環住他的脖頸踮着腳親在了他的嘴角上,問他:“為什麼不是拿着戒指求婚?”
江朔垂眸看她,雙手結實地攬着她的腰間,意外之喜來得突然。
他用力抱住她,埋在她的肩頸裡。
松開後,後退兩步從口袋掏出了一枚戒指,雙膝跪在地上,虔誠又莊重地說:“我想你嫁我想了八年,我不知道我還能光明正大地求你嫁我。”
他想說對不起,說出口的卻是:“我愛你。”
“求你嫁給我。”
劉栖眨了眨眼,抹開流下的眼淚,“我想告訴你,我願意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不是你為治療我的右腿的報答。是因為,我也愛你。”
她勇敢被他一點一點的養回來。
到如今即使沒有他,她依舊有愛的勇氣,也有愛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