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終于受不了重慶的抱怨,決定插手了。
他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魏德邁的到來意味着什麼?表面上,這隻是個“高級軍事顧問”,是“觀察戰局”,但實際上呢?
這就是一個替補!一個華盛頓派來的備用指揮官!
一想到這點,他的手指收緊,狠狠地攥成拳頭。
這個該死的花生米、陰險狡詐的小人、保存實力的軍閥……居然說動了華盛頓。
史迪威知道,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已經讓重慶越來越不滿了——他不止一次批評中國軍隊“無能”、“不懂指揮”,甚至在最近的會議上提出讓美軍團、營、連級軍官直接指揮中國士兵,卻被一個該死的翻譯官當場怒斥,鬧得整場會議不歡而散。
更讓他憤怒的是,杜聿明那家夥繞過他,直接給□□發電報請求增援,還真的得到了支援,并且在臘戍打了一場大勝仗——而且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他原本打算用緬甸戰局證明自己的指揮能力,讓華盛頓意識到,他才是最适合掌控整個中國戰區的人。可現在……華盛頓居然插手了。
他越想越憤怒,眼前的地圖上,緬甸戰場的局勢依舊混亂,曼德勒、臘戍、眉苗,中國軍隊和日軍正在激烈交戰,但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在這個戰場的控制力正在一點點削弱。
魏德邁來了之後,華盛頓會怎麼做?他史迪威,還是中國戰區的真正指揮官嗎?
他用力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他必須向華盛頓表明,他才是這裡真正懂得戰場形勢的人。他思索着下一步該如何施壓,讓□□屈服。他已經逐漸意識到,自己在中國戰區的權威正在被削弱,而重慶的态度已經表明,□□不會輕易接受他的命令。如果中國人不肯聽話,那就讓他們明白,美援不是免費的午餐。
他猛地拿起鋼筆,壓下怒氣,給華盛頓起草了一封回電。
「To General Marshall,
我确認戰争部決定派魏德邁将軍前往中國。雖然我理解對戰場形勢進行評估的必要性,但必須強調,在中國戰區維持統一的指揮體系至關重要。鑒于當前局勢,務必确保魏德邁将軍的職責僅限于顧問,不得幹涉既定的作戰指揮。
此外,我必須提及關于租借法案援助物資的緊迫問題。
為了确保戰場上的作戰效率與效果,有必要加強對美援武器與裝備使用的監管。」
他加重筆力,幾乎要将墨水壓進紙張裡。
「如果無法在美軍指揮體系下進行适當的作戰協調,這些關鍵物資很可能被誤分配、誤用,或無法送達最有戰鬥力的部隊。鑒于此,我強烈建議,将美軍援助與指揮體系的優化直接挂鈎,以确保戰場上的作戰效率。」
他收回筆,冷笑了一聲。花生米不是喜歡直接向華盛頓施壓嗎?好,那就看看誰的手段更強。如果他史迪威不能親自指揮中國軍隊,那他至少要掌控美援物資的生殺大權,逼□□不得不讓步。
他将電報遞給通訊官,聲音冷硬:“立刻發出去。”
很快,這封報告送到了馬歇爾的桌上。馬歇爾看完後,很是贊同——如果美國提供武器,為什麼不能要求指揮權?
帶着這封電報,馬歇爾向白宮遞交了一份内部建議報告,支持史迪威的提議,認為應當加強美軍對援助物資的監督,以确保“戰場上的高效運用”。
然而,當這封電報最終送到羅斯福手中時,總統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他眯起眼睛,仔細閱讀着史迪威的措辭,眉頭越皺越緊,嘴角的線條逐漸繃直。等他看完最後一行字,他緩緩地放下文件,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冷凝下來。
片刻後,他冷冷地掃了馬歇爾一眼,聲音低沉而不帶任何情緒:“一個人不能那樣嚴厲地對另一個人說話。”
馬歇爾沒有說話,靜靜等待總統的進一步表态。
羅斯福合上電報,目光幽深:“我們不能像對待蘇丹和摩洛哥一樣,強迫中國盡義務。”
他微微坐直身子,盯着馬歇爾,聲音緩慢而堅定:“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如果我們按史迪威的建議來做,那将意味着什麼?”
他沒有等馬歇爾回答,而是直接說道:“我們在告訴世界,美國不是在援助中國,而是在殖民中國。”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電報,語氣冰冷:“告訴史迪威,讓他專注于戰事,而不是總想着如何對重慶施壓。”
馬歇爾沉默了幾秒,最終緩緩點頭:“明白,我會讓他收回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