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一路拖着鎖鍊,拽着被鎖鍊捆住的一群怪物,踩着怪物們的身軀,來到了迪蘭·奧斯汀的診所面前。
一路上經過了無數人的基地,玩家們或是躲在基地裡,或是在基地前與怪物作戰。
當見到李漁經過時,他們無不露出驚詫的目光,暗自猜測着這位經過的人在排行榜上的名次。
迪蘭·奧斯汀的診所裡沒有人,這很正常,他現在應當在基地裡對抗怪物,要是出現在這裡才不正常。
李漁也沒指望現在就能在這裡見到迪蘭·奧斯汀,畢竟這會兒距離預選賽開始才剛過去四個小時,李漁的基地耐久度甚至才剛掉了2%。
診所的一樓有個窗戶,窗戶沒開,李漁背對着窗戶一撐,背向坐在窗沿上,晃蕩着雙腿,一刀戳死一隻小怪物。
怪物一般隻會攻擊基地和玩家,不會對基地對面的出租屋下手,不過李漁坐在出租房的窗沿上,怪物自然不會放過她。
怪物都是從傳送通道中出來的,向傳送通道的兩端移動,在實力還算不錯的第八賽區,較強的怪物一般在傳送通道附近就被解決了,兩個傳送通道中間位置出現的怪物大都不算太強。
而迪蘭·奧斯汀的診所,正好就位于這樣的位置,李漁甚至都不需要從窗沿上跳下來,就能全部擊殺。
李漁百無聊賴地托着腮,目光悠長,望着對面的一排基地。
或許是壓力幾乎都由傳送通道附近的玩家承擔了的緣故,這附近的玩家都還算輕松,雖然還是有不少負傷甚至死亡的,但比起李漁沿途所看見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好到,甚至有人渾水摸魚,趁亂殺死了受傷的其他玩家。
李漁眨眨眼,饒有興趣地盯着那人看。
那人還算敏銳,察覺到李漁的視線,轉過身來對着李漁揮了揮拳頭,以示警告。
但或許是因為不敢肉身橫穿充滿怪物的馬路,又或許是着急清點戰利品,那人并沒有多在基地外停留,而是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基地内。
李漁撇嘴,又開始無聊起來,直到有兩個人出現在她的視線以内。
走在前面的那個人很好認,一身純白的白大褂,慢悠悠地走在街邊上,碰到他的怪物,全都被他用一種黑色的棍狀物捅死了,液體濺在他白大褂的下擺,他卻仿佛渾然不在乎一般。
這人赫然便是迪蘭·奧斯汀。
李漁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迪蘭·奧斯汀顯然也辨認出了李漁,他慢吞吞地走過來:“喲,稀客啊。”
——咱們前兩天才見過。
李漁心中暗道,實則卻是連嘴都沒張。
李漁不說話,迪蘭·奧斯汀聳了聳肩,推開診所的大門:“找我有什麼事兒嗎?請進吧。”
後半句話明顯是對跟着他過來的那個男人說的,但李漁毫不客氣地拖着她那捆了一鎖鍊的怪物,擠在男人前面走了進去。
迪蘭·奧斯汀挑眉望向那一堆怪物:“你是因為這些東西,才來找我的?”
“那不然呢?”李漁歪頭,“你找到合适的儀器了?”
“那倒是沒有,還差二十多萬積分呢。”迪蘭·奧斯汀攤手,“你放心,我肯定能活到湊夠積分的那一天。”
李漁晃了晃手裡拎着的鎖鍊,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能插個隊麼?我想請你幫忙檢查一下這些怪物,但我不太會解剖。”
迪蘭·奧斯汀癟眉,他有一雙燦金色的眸子,像是某種危險的動物,隻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溫和有禮:“這恐怕是不行的。”
“你看你後面那位先生,如果再不接受治療的話,他的右臂可能就要斷了。”
李漁順着迪蘭·奧斯汀的目光望去,便見到一個形容狼狽的中年男人。
他渾身血污,像是剛從怪物堆裡爬出來一般,右臂幾乎被完全撕裂,從手肘處斷開,隻能用左手扶住。
雖然遭此巨難,但這人卻咬緊牙關,連一聲呻‘吟也不曾發出,隻是眼淚卻流了滿面。
見到兩人都朝他望過來,男人顫抖着聲音說:“多謝醫生救我……我,我還有妻子和孩子,求醫生救救我——我的手要是斷了,可能就再也沒辦法活着見到他們了——”
李漁上下掃視着這個男人,随後輕飄飄地觑了迪蘭·奧斯汀一眼:“這是你的病人?從獸潮裡撿回來的?”
這個人,讓她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嗯哼。”迪蘭·奧斯汀在辦公桌後,修長的手指無聊地轉着筆。
李漁再次問道:“真是你的‘病人’嗎?”
“這個嘛——”他拖長了語調,京城口音越發明顯,“不如你來為他診斷?反正你也算是我的師侄。”
李漁轉瞬間明白了迪蘭·奧斯汀的意思。
他也在懷疑這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