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赫部的小王子蘇赫烏蘇每天的生活非常規律,他剛滿十六歲,母親在生他的那一年去世,也因此同母的兄長蘇赫忽律對他非常敵視,兄弟二人一年到頭說不了幾次話。
長兄铎和他異母,每逢想要親近這個哥哥,二哥忽律就會跳出來,陰慘慘地瞪着他,令小王子心生畏怯。
阿父卻是很好的,但是阿父很忙,最近這兩年部落裡不怎麼打仗了,但阿父更忙了,每天就隻有早晨能見上一面。因為昨日娶了新婦的關系,烏蘇早上起床,就忽然很想去拜見一下父親。
出了白羊帳——蘇赫部三個王子,就隻有烏蘇住的是白羊帳,因為他沒有任何職務在身。但他是三個王子裡唯一雇了幕僚的,對!就是魏人高官經常養的那個幕僚……嗯,或者是謀士一類的,對稱呼這一項,王先生總是很含糊。
烏蘇撒着歡來到王先生的帳子前,很乖巧地用雪域語隔帳詢問:“先生,今日朝食想吃什麼?我去拿給你。”
是的,甚至不是現做,因為蘇赫部實在沒有專供王室的一套人手,黑帳内外都是一勺燴的,羊肉每日管夠,區别隻在于想吃蒸吃烤。
帳子裡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呼應,“兩份肚包肉,一壺奶茶。”
烏蘇很高興地離開了,沒多久又噔噔噔跑回來,端着一個大托盤,除了王先生要的那些,他還特意多帶了一碗荠菜粥。小心翼翼掀開帳子入内,把朝食一一放在桌上,回頭就看見一個光華無雙的男子側卧在床,那令人心折的君子氣度實在是……
王澈打了個哈欠,開口就很正宗的齊魯方言,“俺不喜見素滴,下回白捎了昂!”
烏蘇猶猶豫豫地說:“恁成天價吃肉,容易解不出來。”
王澈擺手,他在魏朝吃素就算了,來了雪域還吃素,這不白來了嗎!
總之服侍了先生從床上起身,挪到輪椅上,烏蘇很是心疼,聽聞先生是魏朝流放的罪族世家子弟,因為來時趕上暴風雪,兩條腿就此凍壞了,他初次見先生時,先生是在雪地裡爬行的,即便如今已經數年過去,他還是忘不了那日雪地的慘狀。
也許腿瘸之後就開始自暴自棄,王澈的生活習慣很不好,每天吃了朝食繼續睡,睡到下午才起身,除了教教人說魏語,什麼事情都不幹……當然了,烏蘇絕對不會覺得自家先生有哪裡不好了,怪隻能怪那些害了先生的人。
王澈吃完朝食倒頭就睡,烏蘇親手收拾了餐盤出門,這才打理了一下衣裳去拜見父親,他非常喜歡魏人的儒學,平素也以小君子自居。
可汗大帳外有巡邏勇士,平時大帳簾門是敞開的,今天卻緊緊閉着,烏蘇想要上前,一個小麥膚色,笑起來臉側有個單酒窩的可汗親衛攔住他,“烏蘇王子,大汗還沒起呢。”
烏蘇愣了一下,“是昨天婚儀太疲憊了嗎?怎麼這時……”
親衛朝他擠了擠眼睛,烏蘇很關切地詢問:“阿克,你眼睛怎麼了?怎麼抽搐得這麼厲害?”
親衛阿克故作為難,然後湊近小王子耳邊,叽叽咕咕說了一大通話。
小王子呆住了,整個臉上浮現出大片紅暈,然後轉身就跑。其他親衛便忍不住責怪阿克,“三王子還小,和他說這些做什麼?”
“十六歲了,放在魏朝都可以娶媳婦了,隻是聽兩句能怎麼的?”阿克撓了撓盔甲底下,“要我說烏蘇王子就該親近親近好姑娘了,整天跟在魏人先生身邊,像個小書童一樣,哪裡像……”
衆親衛都不再說話了,是啊,三王子這樣的小羊,可真是雪域上的稀奇物種。
天将近午,可汗大帳的簾子才被掀開,昨日的黑衣被撕得很慘,蘇赫阿那換了身靛藍間紅的衣裳出門,親衛們都以為公主還在帳中,蘇赫阿那則以為林一出門較早,他并不是那種事事都要管的丈夫,也沒有詢問親衛。
其實林一醒得很早,她悄無聲息離開蘇赫部落的聚居地之後就咔咔一頓變形,以鳥形出去捕獵,抓了三隻鹿兩隻羚羊和幾隻兔子,又人身折返回去,路上見到蘇赫铎,向他借了大車把獵物往回拉。
五頭大型獵物裡,有三頭是準備送給魏朝使團的,周鵬一隻鹿,江騁和蕭玲珑一人一隻羊。林一是很會記賬的,她吃了使團很多頓了,還白得了一個絕代尤物,遠古人類生存很辛苦,她準備把這些人全部劃入她來養的範圍裡。
剩下兩頭鹿……嘎嘎當然是她和尤物兩個人吃!林一已經接受了鳥身缺乏營養液維持,以後大概可能很少會放出來的事實,回來的路上還有些憂慮。
但這個星球上并沒有蟲族那樣逆天的敵人存在,她看到雪域上有幾種大型捕獵者,準備下次有空時,人身徒手去搏殺試試看,打不過也沒事,大鳥最厲害的是機動性,翅膀一拍就可以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