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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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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側訊室。

劉征紋被扒了官服,隻着裡衣,雙手戴着鐐铐,面色頹唐地坐在審訊椅上。

香積寺鬼宴一案中,劉征紋被發現時,身上沒有血迹,也沒有搏鬥痕迹。

兩位死者均是外傷所緻死亡。

其中,周邈頸部有利器所緻的撕裂性傷口,一刀斃命。

另一位死者,董乘肆的死因則要複雜一些。

他身上搏鬥痕迹較為明顯,身上多處淤青,仵作證實是毆打所緻。肋骨斷裂四根,肺部淤血較多,後腦有明顯外傷,是鈍器擊打所緻,但這些都不是緻命傷。

董乘肆的真正死因,是後頸處直插脊椎的貫穿傷,利器刺傷了他的血絡,頸椎出現不同程度粉碎斷裂。

仵作推斷,由于兇手從死者後頸拔出利器後,沒有外物抑制大出血,董乘肆最後死于失血過多。

這是一個不算快速,而痛苦的死亡方式。

這樣的細節讓相關辦案人員更加恐慌。

因為兇手的目的幾乎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他是沖着董乘肆來的,周邈很可能隻是一個陪葬。

但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劉征紋就是兇手,所以他一直被押在禦史台察院訊室。

察院訊室不算牢獄,頂多是觀察室,西側角落擺着一張薄薄床闆,每日還有兩頓餐食供應。

劉征紋的狀态非常不好,頭發散亂,眼底烏黑,臉上原本淺淡的皺紋更深,仿佛半月之間蒼老了十歲。

赫連襲把一份案牍遞給闵碧詩,上面記載着劉征紋的檔案造冊。

劉征紋,三十五歲,祖籍襄陽。早年參加進士科考,屢試不中,當時适行漫遊之風,和許多學子一樣,劉征紋來到天下第一都——西京。

時年,聖人頒下新诏令,以制舉選舉天下“非常之才”。劉征紋也參加了這場制舉,但仍未中的。

之後,劉征紋四處奔走獻賦,直到鄭驸馬看見他的投卷,将他推薦到集賢院參加内試,這才得到“候選官吏”的資格。

此時,京中各部已經飽和。劉征紋在京都等了四年,才終于分進戶部度支司,得了掌固一職,一個九品小官。

闵碧詩一目十行,他很快發現一個問題,劉征紋已經三十五了,竟還未娶妻。

闵碧詩站在赫連襲身後,指了指案宗上“家眷”二字的後面,赫連襲看他一眼,搖搖頭。

“說罷。”赫連襲把案宗放在桌上,語氣閑散道:“有什麼新交代。”

劉征紋耷拉着頭,心裡顫了顫。

——“新交代”,聽着像審問犯人。

劉征紋顫顫巍巍地擡起頭,雙眼布滿紅血絲,啞聲道:“中丞……我沒殺人……他們倆不是我殺的……”

“沒說你殺人。”赫連襲沉着聲。

“禦史台把我扣……扣這快半個月了。”劉征紋哆哆嗦嗦,“你們……你們不去查案……成、成日查我有什麼用?”

“别着急。”赫連襲微笑着,“都得查,總得一個一個來嘛,畢竟那夜,在案發現場活下來的隻有劉掌固一人。你再想想,夜宴上還有什麼細節?”

劉征紋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思緒回到夜宴發生的那日。

滿寺馨芳,金簾玉帛,杯幡勾影,明月投壁,帷帳層疊如小山堆積,薄霧袅袅。

異域女郎掩着薄面紗巧笑倩兮,深目高鼻在輕紗下若隐若現,手臂腳腕上的玉钏銀鈴,随着舞姿璁珑作響,異香撲面而來。

一切就像一場夢。

“——那夜……我在酒宴上見到一個奇怪的女人。”劉征紋雙手垂在椅前的木闆上,雙眼空洞地望着地面。

“她……她跳舞跳得很好,一直圍着我們轉……但隻有一點……”

訊室西南角的高窗投進一縷日光,赫連襲目光如鷹隼,在朦胧光影中顯得極有威懾。

劉征紋抖了抖,畏縮地說:“……她不露手。”

“不露手?”赫連襲問,“再說仔細點。”

“就是、就是,她不管怎麼跳,怎麼轉圈,一直沒露出過雙手。”劉征紋說得有些急,“她還一直沖我們笑……隻要一靠近就有一股奇特的香味……熏得我都不知在現實還是在夢裡。”

赫連襲問:“你說得‘我們’是誰?”

“就是我、魏郎中還有周令史。”劉征紋有些莫名其妙地說。

魏郎中是劉征紋上司魏琥,周令史是劉征紋同僚周邈。

在香積寺鬼宴一案中,周邈死在那夜的酒宴上。

關于案情細節問題,察院的人已經反複問過很多遍,正問倒問,穿插、打亂問,為的就是從中找出破綻。

因為若是嫌犯編撰供詞,如此打亂順序反複問訊,時間一長,就一定會露出馬腳。

赫連襲雙手交錯放在桌上,餘光一瞥身後的闵碧詩,接着問道:“那跳舞的女子長什麼樣子?”

“看不清。”劉征紋搖搖頭,“她、她戴着面紗,根本看不見長什麼樣子。”

劉征紋說着,擡頭怯怯地看了闵碧詩一眼。

闵碧詩也戴着面紗。

赫連襲眉梢一挑,問:“看不清長相?那你怎麼知道她在沖你笑?”

劉征紋一愣,肉眼可見地恐慌起來:“就……就是感覺,那女子好像在笑……也可能沒笑……我、我不知道,我記不清了!”

劉征紋使勁搖着頭,似癡似癫∶“我都不曉得那天是不是在做夢!哪來的美酒,哪來的美人?!她們可能就是妖怪!厲鬼!來索命的!”

赫連襲扯了嘴角:“案發現場隻有你一人還活着,你怕禦史台抓不到兇手就拿你頂罪,所以把一切都推給鬼怪。”他冷哼一聲,“你倒機靈。”

“不是,不是!”劉征紋一下激動起來,企圖沖破審訊椅的禁锢坐起來。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你們不能為了結案就誣陷無辜!我沒……”

“那為何案發當日,現場隻剩下你?”赫連襲冷笑着看他。

“還有魏琥!”劉征紋喊道,“他也在!那夜我們都吃了酒,他說頭暈,明日還要去太常寺對賬入庫,要先回去,之後我也吃多了酒,沒多久就睡了過去,那夜發生的事,魏琥也都知道,為何隻抓着我一人?!”

“魏琥吃多了酒要先回。”赫連襲說,“你為何不回?”

“我……我也吃多了酒啊……”劉征紋支支吾吾,“之後我趴在案上,再發生的事就不知了……”

赫連襲盯着他沒說話。

劉征紋讓他盯得發怵,嗫嚅道:“我……我想再看看舞姬跳舞,就算回去……我家中也無人,凄凄冷冷……那魏琥家中有妻……還有一個女兒……”

劉征紋一怔——女兒。

對啊,魏琥家中還有個小女兒,就是為着這個,他鐵定會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推。

魏琥有妻有女有家室,而他劉征紋,大齡老光棍一個,連住的房子都是打牙行租來的。

弄死個無兒無女的老光棍方便多了。

就算有冤假錯案,以後也無人能替他告官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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