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奴婢,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
見蘊玉這般失魂落魄,白嬷嬷忍不住将人摟進懷中,軟聲道:“蘊玉,莫要怪嬷嬷,實在是,嬷嬷也有心無力啊。”
蘊玉原本死寂的眸子動了動,擡眸朝白嬷嬷望去。
白嬷嬷見她望來,這才阖了阖眸子,喉頭一滾,啞聲道:“今兒個你走後不久,昭月宮的管事姑姑崔敬荷就來了。”
她忽而睜開眼,目光落至蘊玉面上道:“崔敬荷說,無論莫興甘做了什麼,都是儀妃娘娘的意思,叫我不要插手。”
呵——蘊玉唇角勾了勾,扯出個涼薄的笑,一手撫上自己面龐,滿眼的麻木:“嬷嬷,你說,若是我将這張臉毀了,儀妃娘娘還會要我麼?”
白嬷嬷聞言,瞳孔猛地一縮,饒是她再不曉事,到底在宮中呆了這麼多年,心中一轉就将儀妃的打算猜了個七七八八。
“儀妃娘娘...是要你...”
眼瞅着蘊玉面上一片死寂,白嬷嬷忍不住勸道:“蘊玉,咱們這樣的人,身若浮萍,何苦要跟貴人們争呢?”
“再說了,這...這也未嘗不是個機緣,好歹...好歹将命保住啊!”
白嬷嬷雙手捏着蘊玉的肩膀,滿臉苦口婆心之意。
蘊玉垂眸艱難地笑了笑,呵——,保命,眼下答應儀妃是能保命,可是往後呢?
她往後退了退,忽然規規矩矩地朝白嬷嬷磕了三個頭,正色道:“這些年來,有勞嬷嬷照料了,蘊玉在此謝過嬷嬷,今日的事,嬷嬷隻當不知便是。”
說罷,她不顧白嬷嬷的挽留聲,毅然出了屋子。
回到前院坐下,這個點兒,衆人皆已房歇息,蘊玉坐在白日的位置上,冷眼瞧着面前放着的一盆子衣裳。
夜風吹過,尚且能聞到這些衣裳上的尿騷味。
儀妃此舉,無非是借莫興甘的手告訴她,如果她不願成為儀妃的棋子,那就去死。
思及此,蘊玉不由得一手撫上了自己側臉,借着月色,尚且能看清水中倒映着的嬌顔。
呵——好一張國色天香的美人面。
這般想着,蘊玉眼中一冷,指甲一豎,就要順着臉頰狠狠劃下去,就在此時,一聲尖啞的聲音順着夜風傳來:“蘊玉!好你個妮子,真是叫本大監好找。”
蘊玉側眸瞧去,正是佝偻着腰,滿臉邪意的莫興甘,見狀,她眸中冷光乍現。
莫興甘并未在意蘊玉的态度,他此刻心中雀躍的很,天知道他觊觎這個丫頭片子有多久了,隻是白嬷嬷那個老不死的,不知被灌了什麼迷藥,一心一意地護着這個崽子。
甚至為了這個妮子,連整個浣衣局的宮女都不叫他沾染,真是叫他恨極。
不過現在好了,儀妃娘娘體恤他辛勞,竟是将這妮子賜給他了。
莫興甘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朝着蘊玉不斷逼近,眯着眼笑道:“是個冰清玉潔的,乖乖跟着爺爺我走,将爺爺我伺候地舒坦了,保管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說着,他咧嘴嘿嘿一笑,伸手就要朝蘊玉身上抓去。
蘊玉心中一緊,右手悄悄捏住了用來漿洗的木棒,目光緊緊盯着不斷湊近她的莫興甘,就在莫興甘離她越來越近時,蘊玉捏着木棒的手狠狠一緊,擡手便要往莫興甘頭上砸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有明亮的燈籠從門口處蜿蜒而來,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蘊玉眸光一閃,不着痕迹地将木棒松開,擡頭望向來聲處,便見領頭的正是崔嬷嬷,她身後跟着烏泱泱的昭月宮宮人,還有少數浣衣局的宮女,雨茜也在其列。
莫興甘原本被驟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眼見是崔嬷嬷,口中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谄笑着便要湊上前去。
卻不料崔嬷嬷仿佛并不認得他,冷眼瞧着二人,倨傲道:“來人,将這二人給我押回昭月宮,浣衣局的人留下!”
事已至此,若蘊玉還看不出來這是個圈套,那她也不必活了,尋塊豆腐一頭撞死得了。